兩名司機結伴在山坡上抽煙聊天,他忿忿回到車裡,扯過楚子攸外套大馬金刀往上那麼一躺,美滋滋在後排睡下。
手機沒啥可玩的,打電話煩湯燦叭。
接通後,湯燦問:“到了?”
“上午就到了。”尹橙翹着腿,“燦兒,想我沒。”
“正想你别給我打電話。”湯燦說,“我得去趟美國,我媽那邊忙不過來了。”
“去啊,我又沒扣你護照。”
“你最近有點伶牙俐齒啊?”
“害,都是楚子攸給我帶壞了。”
湯燦哽了瞬:“給向奶奶找護工那事我隻能交給助理去辦了啊。”
“助理靠不靠譜啊?”尹橙正經起來,“要不等我回來吧。”
“也行。”湯燦問,“你什麼時候回去。”
“不行不行。”尹橙猛記起,“剛剛聽楚子攸說得測試新設備,估計最早下周去了。”
“那你說個屁,我讓助理選。”
“好好選啊,回去咱們一起去檢查。”
“陶兒。”湯燦喊他。
尹橙無所事事:“幹嘛。”
“楚子攸現在跟你在一起沒?”
“沒有吧......”
扒着車窗爬起,尹橙看到遠處楚子攸移動的修長身形,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,兩人視線忽地對上了。
湯燦在電話裡問:“楚子攸有對你說過什麼嗎。”
“他說我腦子隻有二兩重。”
“這我知道你不用強調,感情方面說過沒?”
尹橙把車門摳得哐哐響:“燦兒......你什麼意思啊。”
“算了。”湯燦冰冷無情,“你傻着吧。挂了。”
“回來給我打電話,約時間一起考察啊。”
“知道。”
耳邊适時傳來腳步聲,楚子攸上來了,戴着墨鏡人長腿長地立在車門外面:“跟誰打電話?”
尹橙保持原有姿勢,趴在車窗望着他,“員工在下面辛勞工作,你身為老闆帶頭摸魚?”
底下,章琴在用筆記本記錄數據,汪熾在給她打遮陽傘。
林餘單身狗不跟他們玩,一旁戰術喝水。
楚子攸面無表情地答:“突擊檢查我的員工有沒有紅杏出牆。”
尹橙翻白眼:“神經病。”
楚子攸也不惱,拍拍手上的灰,“天真,給我倒點水洗手。”
幫助他人尹橙願意,哪怕前一秒才跟楚子攸吵嘴,後一秒擰開瓶蓋,“你說好就好,不要浪費生命之源。”
“偶爾懂事一回挺舒心。”
“路上你沒看見啊?”尹橙邊倒邊說,“好多藏民提着桶去結冰的河面打水呢。”
小股水流從瓶口溢出,流過白皙手背,在微紅掌心裡攤起一方小小的天空倒影。
“高原地區就是這樣。”楚子攸說好,“資源分布不均民生設施建設難度大。”
擰好蓋子,尹橙把後排位置讓出來,楚子攸開門上車,又問了一遍,“剛給誰打電話?”
“燦兒啊。”
回答足足幾分鐘楚子攸都沒說話,四周變得非常安靜。
于是尹橙聽到了風路過的聲音。
楚子攸估計累了,閉眼狀似不經意地問:“聊什麼。”
“社會上的事少打聽。”
“這不是打聽,這是訊問。”
“搞笑。”尹橙不屑,“冒充人.民警察可是犯法的。”
“那你就當領導關心下屬私生活。”
“這不是你的業務範圍,我自有人關心。”
其實尹橙心頭又有些癢,因為清楚明了地捕捉到了一些來自楚子攸若有若無的态度。
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暗流湧動,就像此時此刻身旁呼嘯刮過的風,看不見摸不着,身臨其境才能感知一二。
心知肚明不是幻覺,卻局促不安怕是錯覺。
隻有一個人兵荒馬亂的錯覺。
橘黃夕陽懸于山巅,漸暗的光線配合着沉寂的空氣。
塵埃不斷在斜斜的光柱中翻滾,尹橙沒話找話:“楚總,我們還要在這兒待幾天?”
緩緩睜眼,楚子攸半張面孔隐匿在陰影裡,格外冷漠地問:“想湯燦了?”
“為什麼想他?”尹橙不敢對視,“你為什麼對他有敵意?他小時侯搶了你玩具?”
半晌後,楚子攸哼出一聲意味不明地笑:“搶得着麼。”
“那倒也是。”尹橙點頭,“你小時侯玩奧特曼我們小時候玩遙控遊戲機。”
楚子攸開門下車:“自己玩兒吧。”
“好的楚總。”尹橙熱情揮手,“您快走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