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是雷打不動的家庭幸福日,尹向士推掉應酬早早回家,兒子循規蹈矩上了整整兩天班,高興得開紅酒慶祝。
尹橙嚷嚷着獎勵,尹向士滿口答應:“陶陶,隻要你聽話爸爸什麼都給你買。”
隻有在極度高興時尹向士才會這麼叫他,平常是兒子、橙橙,生氣是孽障、不孝子。
孟姝元笑彎了眼睛,尹橙獅子大開口要布加迪,話裡行間表示自己好想好想跟楚子攸去拉薩出差。
尹向士深知兒子吃喝玩樂的尿性,了然道:“工作上你聽安排就好,周末沒事去看你奶奶姥姥。”
當晚尹橙惡狠狠打起遊戲,預備通宵沒想到11點眼睛都睜不開,破天荒7點起早早驅車出門。
四位老人退休後幹脆搬同一家屬院居住,姥爺原是老法官,姥姥是國畫策展人,爺爺把公司交給尹向士退了,奶奶是研究哲學的學者。
反正一屋子不搞藝術就搞實際工作。
寶貝孫子來,四位老人聚一塊兒,在C市,男性任你在外多大的官,回家都得洗衣服做飯。
尹老爺子和孟老爺子雙雙出門買菜,哪怕每日都有定額配送蔬果肉類,還是得去超市給寶貝孫子挑最愛吃的。
整個上午,尹橙陪奶奶姥姥聊天看電視,水果零食吃了一肚子,“二叔”老了,蜷在腿邊酣睡。
四位老人都知道尹橙懂事了長大了,願意學習管理公司,樂得合不攏嘴。
午飯備得全是他愛吃的家常菜,鹌鹑蛋紅燒肉、水煮牛肉、蒜蓉龍蝦、清蒸東星斑、炝炒藕片、冬瓜蝦米湯......
當然,還有最愛的海腸撈飯。
孟老爺子威嚴不減,面對孫子卻笑得滿臉褶子,三連問道:“聽說你在楚家那小子公司上班?他對你怎麼樣?都學了什麼?”
他曾是楚子攸父親的老師,當年也算上級。
“才上兩天呢,沒學到啥。”尹橙嚼着油潤的紅燒肉,“不過楚子攸挺牛逼的。”
尹老爺子抿了口白酒:“他們那一家子都聰明,就是太強勢,不知道楚家那小子怎麼樣,他沒兇你吧?”
兩位年事已高的女士不滿道,“不準讨論别人家事。”
那晚楚子攸孤寂料峭的背影在腦海始終揮散不去,尹橙擦擦嘴:“給我說說,我要聽。”
鬧了半天誰都不告訴他,吃得肚子溜圓飛快跑了,不然得被押着睡午覺。
跟陀螺似的趕下家——湯燦家。
湯燦父母主要做外貿國内外飛個不停,跟保姆阿姨打過招呼,尹橙旋風小子沖上樓,一掀湯燦被窩,“燦兒,幾點還睡!”
湯燦打遊戲打到早上,腦袋發昏地摸手機,13:30?
鞋子一踢,尹橙順勢躺旁邊枕頭逼逼,“燦兒,今天再不去就沒時間了。”
“幹嘛啊。”湯燦煩躁蒙被子。
“我現在是一名朝九晚五的牛馬,除了周末都沒休息時間,懂否?”
“不懂,不要跟我說話。”
“上班其實挺有意思的,從前跟我爸作對,現在跟楚子攸作對,我特喜歡他幹不掉我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。”尹橙自顧自地說,“燦兒,你要不也去别家找個班上吧,早上空氣可好了,我才知道日出那麼好看。”
“可我想去拉薩,楚子攸不帶我,你想不想要天珠瑪瑙綠松石?”
“倒時候給你挂一脖子,嘿嘿。”他傻樂出聲,“燦兒快起床呀,我給你帶了奶奶做的雞蛋糕,吃完我們還得去買東西呢。”
到底是什麼動力驅使起床?湯燦的答案是跟尹橙鐵如金的塑料友誼,還有那份堅持不懈的愛心。
兩人在超市買了大堆物資,進口菜籽油、大米、面粉,面包蛋糕一大堆。
“哎喲不行了。”距離停車場還有十幾米,尹橙撒氣蹲地上,“手疼死了。”
停車場不讓購物推車進,他每月都得來這幾遭。
湯燦恨鐵不成鋼,先把自己那份放後備箱,又趕回來接他,“白瞎中午炫那麼多。”
“昨晚讓你來你又不來。”尹橙眉開眼笑地跟着。
“起不來,再說去了爺爺他們又要叨叨我。”
湯燦爺爺奶奶去得早,小時侯天天來尹家蹭飯,也跟着尹橙叫。
“那還不是愛你。”尹橙把車鑰匙遞去,“你開,待會兒我去取錢。”
“懶不死你。”
尹橙在銀行取了十萬現金,用兩個信封裝好,車子下高速再走了截鄉路,他們抵達城郊私人福利院——天使之家。
看門的大爺趕緊下來接,“又買這麼多東西啊,哎喲喂你倆真是。”
天使之家院長是位頭發花白的奶奶,姓名不詳,她3歲時被人販子拐賣到外省,父母在尋找她的幾十年裡雙雙離世,後來被警方解救後,奶奶獨自守着這個老房子,斷斷續續收留許多流浪、患病兒童。
後來為了合規,在社會各界資助下開辦了私人福利院。
她隻知道自己姓向,大家親切地叫她向奶奶。
尹橙和湯燦知道這地兒,全是因為高中時學校組織探望福利院活動。那些公辦福利院獨門獨棟孩子也衣食不缺,唯獨向奶奶的天使之家,因為孩子不多所以政府撥款也不多。
尹橙和湯燦記心裡,高中起兩人從零花錢中勻,捐物資或者捐款,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。
不過少年時代兩人中二病“病入膏肓”,了事拂衣去身藏功與名,誰也沒告訴家裡。所以每個月尹橙對電子寵物花幾十萬,其實并沒有這麼多,大半投在這。
老太太剛把孩子們哄到引導室裡玩耍,聽見院子傳來發動機聲響,出來一瞧果然是這倆孩子,隔老遠招手。
尹橙和湯燦快步過去,笑着叫道:“奶奶,我們來了。”
向老太太拉他們進屋,也把他們當孩子,安排他們坐小朋友們的小闆凳,仔細又和藹地說:“上個月你們買的奶還沒喝完。”說着從儲物架上拿了兩瓶,“快喝快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