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這樣的擔心，她更沒有什麼胃口了，等天色暗了下來，家裡也沒開燈，隻有一個單薄的身影還在沙發縫隙裡失神。

滋——滋——

20:30。

A：【下樓。】

？？？

南胭跑到樓道間一望，他的車果然停在樓下。也顧不上什麼情緒了，她還穿着下午送他離開時的衣服，拿上手機就朝樓下奔去。

他站在副駕駛邊，等她上車後關上門，車慢慢駛離了小區，南胭知道這個方向不是開往學校的。

“哥哥，我們去哪啊？”

孟逸北沒直接回答，朝後視鏡裡看了一眼：“後面有零食墊墊肚子，睡一會吧，到了叫你。”

南胭是在他上了繞城高速的時候睡着的，外面已經全部亮起了路燈，他沒開導航，她對目的地一無所知。

旭城靠海，這裡算不上很出名的景點，這個點兒幾乎沒什麼人，孟逸北把車停在海灘隔離線邊，看着她的睡顔，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機拍了下來，隻是背景色太暗了，人像有些模糊，但他對照片依舊很滿意，設置了鬧鐘，調平了座椅眯了一會兒。

淩晨五點半，南胭睡得正香，怎麼都叫不起來，他沒辦法，隻能哄着把人背在背上。她光着腳，而他手裡提着為她準備的拖鞋。

周圍沒什麼光，隻有微弱的路燈随着他們的前進一閃一閃的，她還睜不開眼，隻是埋在他的脖頸處悶悶地問他：“哥哥，我好像聽到鳥叫了。”

他有些哭笑不得，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說夢話：“那是海鷗。”

沙灘上不平整，一腳深一腳淺的，孟逸北掂了掂背上的人，她下意識地緊了緊搭在他胸前的雙手。

“海鷗？”陌生的名詞讓南胭清醒了些，微微睜眼，周圍還是很黑，隻是能聽得見海浪，以及旋轉大射燈照耀下的海平面。

是大海！

“我下來自己走吧……”

孟逸北微微側頭問她：“清醒了？”

南胭點點頭，她不僅醒了，還記起來剛剛是怎麼給他發起床氣的，真的膽大包天。她穿上他準備的拖鞋，跟着他的步伐走着。沙灘是松軟的，一踩就留下一個腳印，她就踩在他的坑裡，他的腳比她大得多。

直到他停下了腳步。

“哥哥，我們來看日出嗎？”

天邊已經有了紅暈，把水天一線的海平面照的透亮。

“嗯，就在這，視線好。”

這是她第一次到海邊看日出，不管是楓華還是錦都都屬于内陸，她最多也隻和舅舅在山頂上看過日出。

南胭肉眼可見的興奮讓孟逸北放下了心，他也在擔心她會不會不喜歡這裡，現在看來，是他想多了，她的敏感下隐藏得對生命力的喜愛是無限的。

孟逸北挑的位置不錯，這裡的視野很棒，海域中間隐隐約約能看見一座小島，而海的四周看不見邊界。沙灘和島嶼之間的索道還沒有開始營業，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推到岸邊，他們挽起了褲腳，小腿被海浪沖刷着。

“玩一會就上來，海水很冰。”雖然是夏季，可畢竟早上溫度還沒起來，他害怕她玩心大，受了涼。

遠處的紅暈越來越大，染得海也是紅的，南胭側身看他，他們都是紅的。

這個紅持續了很久才慢慢加深，而這段時間沙灘上的人也多起來了。很多都是成雙成對的，南胭還能聽到旁邊的女生轉身對他的男朋友說“好美”。

“喜歡嗎？”他的聲音不大，就在她的耳邊。

紅暈加深，帶了黃，亮得她有些睜不開眼。

“喜歡，很喜歡！我還是第一次在海邊看日出，太棒啦！”

孟逸北不再說話去打擾她的專注，太陽逐漸顯形，金光揮灑，海面波光粼粼，南胭看得失神，被大自然的美所震撼。

“我也很喜歡，很喜歡你。”像是除夕那一晚和他看過的煙花，而現在綻放在毫不保留的日光中。

她的心跳漏拍，然後，狂跳不止。

其實前天晚上的表白她一直在後悔，或者說是缺乏安全感地認為他會後悔，而現在，他親口告訴自己，很喜歡。

南胭已經完全僵在原地了，這種感覺比她表白後的空白還要刺激，她的反射弧已經放棄工作了。孟逸北看着她僵住的不知所措的嘴角有些心疼，她好像從來不相信有人會愛她。

他站起身，顧不上拍拍褲子上的沙，站在她身前，擋住刺眼的日光，再直勾勾盯着她蹲下來。

“開心地和我在一起，好不好？”

其實她很想告訴他，和他在一起又怎麼會不開心呢？他的五官被光暈放大在眼前，南胭記得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就被他這張臉迷得找不着北。

而現在，感官仿佛被無限放大了。

他說他喜歡她，而她放棄逃避，收起渾身的刺，吻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