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雙靈動煥彩的眸子一動不動地望着他,圓潤的瞳孔外漸漸浮現出一層淡淡的濡濕。
似抱怨似委屈,仿佛馬上就要哭了出來卻倔強地忍着淚水的模樣,讓锖兔驟然一陣心慌,不由得後退一步。
又覺得自己這像是在逃避的行為不妥,他手足無措地上前,半跪在她面前磕磕巴巴地張口:
“你、你你……别哭啊,我、我沒有在兇你,也、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。”
兩隻手慌亂地擺動着,似乎想抹去她即将掉下來的淚水,又不敢随意動她。
“哭……嗝……誰、誰哭了?”情緒激動之下,谷凝突然不受控制地打起嗝來。
“我、我才沒…嗝…沒哭,你才哭…嗝…哭了!”一邊打嗝,一邊反駁。
難受地打嗝聲中又不由自主地蘊含着一絲可憐巴巴的哽咽。
她才沒有哭!她一個堂堂……才不會做在小孩子面前哭鼻子這種丢臉的事。
“我、我沒…嗝…沒哭…”她堅持地瞪大雙眼,直視着锖兔的眼睛,堅定地反駁他。
锖兔望着那滴終于溢落而下的淚珠,啪嗒一下,掉在他手背上。
濕潤溫暖的觸感透過皮膚驟然傳來,讓他指尖忍不住微動一下。
谷凝自然也發現了,她微微瞪大雙眸,似是不可思議般,隻感覺自己臉頰有些微疼。
打臉來得如此措不及防。
“那、那那是露珠!!”谷凝自欺欺人般地大聲道:
“對!那就是露珠!是樹上掉下來的!”
覺得自己機智滿分的她煞有其事地用力點點頭。
半晌,沒有得到回應的谷凝有些奇怪地朝锖兔望去。
發現眼前的男孩微微低着頭,肩膀不易察覺地顫抖着。
察覺到谷凝的目光,锖兔強忍住笑意,登時直立身體,面容嚴肅地回應她:
“嗯!是露珠!”嘴角怎麼也捋不平的弧度還是暴露了他真實的情緒。
谷凝:“……”她是傻子嗎?這還看不着來這小子是怎麼回事?那她這麼多年真是白活了!
這麼多年?
她的思緒倏地一頓,随後将這疑惑抛至腦後。
谷凝頗有幾分自暴自棄地用手抹過雙眼,帶着少許的執拗瞪了他一眼。
哭就哭吧,反正她現在還隻是一個孩子,哭一哭,怎麼了?
哭是小孩子的天性!
這樣想着,原本已經完全忍下去的眼淚又開始溢出來了。
這一次,她可沒有一點強忍的意思。
她望着面前的男孩,望着望着,淚水不由得再次彙聚,一邊抽泣,一邊打嗝……
“唔……嗝……”
嗚嗚嗚……太丢人了,她居然在一個小屁孩面前哭鼻子!
沒錯,這次不是因為疼,而是因為羞臊。
她雙手來回用力地抹着臉,卻怎麼也抹不完持續掉落的淚水,手上的污泥将白淨的小臉蛋都弄花了。
還不停地打着嗝,哀哀戚戚的小模樣可憐極了。
锖兔早在她再次湧出的哭腔中僵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
她、她她怎麼又哭了?
他茫然又無措,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哄她,生怕自己一開口又說錯話了。
锖兔緊緊皺着眉,似乎十分懊惱。
忽然他想起了什麼般,唰地一下站起來。
“你在這裡等我,不要亂跑。”
沒等她回應,他一下子跑進另一邊的叢林中。
被他的舉動弄的一懵,谷凝下意識頓住了哭腔,緩了緩,才勉強止住了打嗝。
眨眼間,锖兔已經不見了蹤影。
他這是幹嘛?
走了?
谷凝愣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。
此時不走,待何時?
她剛要站起來,驟然一陣劇烈的痛楚從腳踝處傳來,又重新跌坐了回去。
腳扭傷了!
谷凝坐在地上,看着不知何時變得青紫腫脹的腳踝,倒吸一口冷氣。
再次無聲地感歎這具身體的柔弱程度。
沒過一會兒,锖兔很快再次出現,他手裡抓着一隻眼熟的白兔子,見谷凝還待在原地,并沒有擅自離開,默默松了一口氣。
“别……别難過了,我幫你把那隻兔子抓回來了。”他揚了一下手上的白兔子,悄然地關注着谷凝的神情。
發現她臉上還算平靜,沒有抽噎的舉動,他才有些放心地走上前。
之前碰見她時,便見她十分狼狽地追逐着這隻白兔子,想必她一定很喜歡小動物吧。
畢竟,奈子曾經與他說過,女孩子都喜歡這種可愛的小兔子。
把這隻白兔子抓來送給她,她應該就不會再哭了。
锖兔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,于是将受傷的白兔子放在谷凝面前,努力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:
“它受傷了,你要好好照顧它噢。”
如哄小孩子般的語氣讓谷凝瞬間想起了谷奈子,而看着眼前這隻害她逃走失敗的兔子,她的心情難以言喻。
本想不理會這隻讨厭的兔子,但它身上傳來一陣一陣血腥味讓她不由得垂涎起來。
好香……
好餓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