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就算不再看聞亦,閻捷依舊記得那一幕,一滴水珠從聞亦修長的脖子上往下落,落到了他的鎖骨裡,又繼續往下面蜿蜒,蜿蜒出的痕迹,令閻捷心神都為之一麻。
閻捷眼睛緊盯着屏幕,看着已經被新聞給吸引了似的,聞亦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“該你了,早點洗了好早點睡。”
閻捷眼眸閃爍不定,站起身走向浴室,離開的背影怎麼看都有點着急。
聞亦不疑有他,擦過頭發又用吹風機吹幹,去卧室前,聞亦還是等了會閻捷,等他出來後,他和他說晚安。
飲水機裡燒了開水,聞亦裝在保溫杯裡,放到客廳茶幾上,同時提醒閻捷一會不要忘記拿到房間裡。
“我去睡了。”
聞亦去了偏卧,主卧留出來給閻捷,閻捷頭發短,不用吹一會就幹了,站在客廳裡,空落落的房間,但是茶幾上的保溫杯,還有一扇關閉的房門,無一不再提醒閻捷,他不是一個人。
這個房子裡,還有另外一個。
閻捷沉默了片刻,拿起保溫杯進了主卧,打開燈,他将杯子放在床頭,掀開被子上了床,靠坐在床頭,聞亦打開手機,翻出母親的招牌。
母親在醫院裡,彌留之際那會,她曾拉過閻捷的手,她流着淚和閻捷道歉。
她說對不起他。
她不能陪他繼續走下去,她無法再給他關心和呵護了。
她抱着閻捷,淚水無聲地流淌着。
閻捷從未怪過母親,他隻恨自己做得不夠多不夠好,是不是如果他不上學,他出去工作,他來賺錢養家,母親身體就不會垮塌得那麼快。
說到底,是他拖累了母親,如果母親丢下他,改嫁其他人,說不定不會那麼早走。
閻捷對母親有愧疚,一如母親對他有歉意一樣。
閻捷把手機放在心口位置,他的心,一直一來都冰冷卻孤寂,他以為除開母親外,他的心就熱不起來了。
但現實又來告訴他,他的心在慢慢被人捂熱。
他總以為老天過于殘忍,讓他一個人存活于世,所以他憎恨老天。
可卻出現這樣的人,完完全全是為他而來。
仿佛是老天忽然間給他的一份厚重珍貴的禮物。
他失去了一個親人,有人來拉着他的手,抱着他,說要陪伴他。
那麼既然來了,閻捷就不會再讓他輕易離開。
他是他的。
他屬于他。
不會放開手,讓他走。
閻捷清楚他的想法不對不好,不該抓住對方,可人是自私的,他是自私的,他不抓住,就有别人會去抓。
他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屬于他的,被拿走。
他不會拱手相讓的。
閻捷在這個夜裡,做出了一個決定來,他接受了青年,允許他走進自己的世界,走進他的心。
閻捷睡了個好覺,轉天醒來,聞亦已經買好早餐了,他醒的比他早,出去買了早餐回來,還把家裡給收拾了一下。
傭人過兩天來,家務也不多,聞亦随手的事,倒也不麻煩。
兩人坐在餐桌比邊吃早飯,聞亦剝好雞蛋給閻捷,雞蛋的白,似乎都沒有聞亦的臉頰皮膚嫩白。
閻捷接過雞蛋,咬了一口,心底在想,不知道聞亦的臉,如果咬一口是什麼味道。
閻捷低眸笑,自己這些想法怎麼跟小孩似的,看到好像的,就想去拿過來,就想獨自占有,怎麼不算小孩心性。
吃了早餐,聞亦離開去公司忙,閻捷到學校,林助如今跟着和他,基本每天兩人都相處着,林助教了閻捷很多,閻捷為人聰明,學什麼都快。
另外聞亦讓林助去找的人,給閻捷找的,他們也都到了,是幾個都退休的公司老人,請他們出來給閻捷當老師,教他企業管理之類的。
那幾人的工資按天算,一天幾萬塊,沒人會推辭這種工作,立刻走馬上任,在另外那套環境安靜的房子裡,閻捷天天跟着學習,他吸收知識快,沒多久幾人便都覺得沒什麼好教他的了。
聞亦又另外給了他們一筆錢,算是紅包,十多萬的。
幾人拿了錢走人,聞亦去驗收成果,給一份重要資料讓閻捷看,閻捷能很快就找出問題來,聞亦一開始是沒看出來的,還是公司高層和他說的。
聞亦于是知道,閻捷比他商業頭腦好,比他适合接手管理閻家。
既然閻捷該學習都學習好了,更多的實戰就提上日程,定好了一個時間,聞亦在集團總部召開集團會議,把股東和幾個重要高層都叫了過去,裡面自然有多數是閻家四伯他們。
到了會議室,聞亦把最中間的上位給讓了出來,讓給了閻捷,對于其他人,都是第一次見閻捷,好些都差點認錯人,以為那就是閻捷他哥閻深,不過後來再仔細看,兄弟倆不一樣,比起閻深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,閻捷沒有目中無人,他是眼底大概連這個世界都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