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皆有欲……”
赫連澤咀嚼着這句話,忽然斂下眼睫,嗓音淡淡的,未曾表露一絲情緒,“什麼欲?”
若說是想向上攀登,将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通通踩在腳底,赫連澤承認這是他内心最深的渴望。
終有一日,他要身在峰頂、足踏青雲,一步一步,登至天門。為此,粉身碎骨,在所不惜!
驟然擡眼,赫連澤目光如炬,如刀鋒出鞘,銳利難擋。
“呲呲——”纏頭蛛沿着蛛線向上爬:咱們說得不是一個欲。
眼中的凜冽突然碎成一塊塊的,赫連澤轉頭,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纏頭蛛。
“呲呲——”嘿嘿,你們人族七情六欲,我雖不知到底哪六欲,但總有一個跟情.欲有關。這男歡女愛我在屋檐下看過不少,一個個盡興之後滿面春風,看着比靈力大漲還要滿足。更有人笑言此事快活似神仙。須知近神境千百年難得一個,一場魚水之歡便能似神似仙,可見雙修之法于修煉一途有多大裨益!
赫連澤沒想到纏頭蛛會扯到這方面,眉頭慢慢皺了起來。
他當然不是不舉之人,亦有少年的煩惱,但一來門中規矩嚴格,不準弟子下山尋歡作樂,二來他本身對此事也不甚感興趣,讨厭與他人碰觸。因此,偶有春夢一場,平日倒沒怎麼想過。
見他不說話,纏頭蛛又接着“呲呲”起來。我觀你對那甯懷玉似乎與從前不大相同。
突然聽到“甯懷玉”的名字,赫連澤身子一僵,因着那句“魚水之歡”,他腦中慢慢浮現起天獸峰的那一幕,心火瞬間燃燒起來。
赫連澤緩緩攥起拳頭,纏頭蛛一句話,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甯栩在他懷中磨蹭、親吻,意亂情迷的模樣,更甚至,他想起了甯懷玉口中葡顔果的味道,衣袍下纖細的腰肢,在他掌中肌膚滑嫩的後頸……
耳邊似乎也響起了甯栩的聲聲低吟,一下一下,如羽毛在他耳廓輕拂,不一會兒的功夫,赫連澤的耳朵便紅了。
纏頭蛛還在“呲呲”。怎麼樣?要不要去與那甯懷玉雙修?
“雙修”兩個字一出,赫連澤頃刻起了反應,察覺到自己的異樣他臉色一沉,冷冷地看了眼纏頭蛛:“閉嘴!”然後自顧自躺了下去,任由纏頭蛛如何勸說他都無動于衷。
……
翌日,入宗弟子曆練之日。
甯栩前天熬夜寫話本子,昨晚睡得倒早,所以即便早起了,精神也依舊好得很。
玄天門的弟子曆練需要在萬獸谷待上月餘,所有人自帶行李。甯栩給自己準備了兩個大包裹,一個裝衣物幹糧,一個隻裝靈藥,為了這次曆練,他把壓箱底的東西全帶上了。
等他背着兩個大包吭哧吭哧出門,天照峰峰前的空地那已經聚了不少弟子,古沉嶽、莫庭秋、秦淼淼都在那。甯栩匆匆掃了一眼,沒見到赫連澤,想到跟對方“一起”的約定,他回應了下古沉嶽的招手,轉身朝着赫連澤的屋子走去。
“師弟——”敲了好幾下,卻沒人開門,甯栩有些奇怪,難道赫連澤已經報道了,隻是他沒看到?
正想着,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一身青色長袍的赫連澤出現在眼前,雖然還是那張俊俏至極的臉,但臉色有點難看,仔細看,眼下也有點青黑。
“師弟。”甯栩歪歪頭,“你昨晚熬夜啦?”
不說還好,一說赫連澤明顯僵了下,飛快地掃了眼甯栩,他轉身關上門,然後沉默地拿着包裹跟甯栩一起去弟子集合的地方。
天照峰住的全是入門弟子,靈力都不高,平日裡見各自師尊的機會也少,所以比起與自己同屬一門的師兄師姐,他們與其他入門弟子會更熟一些。
沒什麼曆練機會的入門弟子們,這次是第一次下山活動,既能見到入宗弟子,又能獵妖獸,一個個激動壞了,湊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就聊了起來。
“入宗弟子的曆練怎會叫上我們?”
“聽說是萬獸谷突然闖入數倍的妖獸,隻讓入宗弟子去,恐有危險。”
“啊?讓我們去當替死鬼啊?那我不想去了!”
“胡說!”莫庭秋在衆人中年齡最大,作為本屆入門弟子的大師兄,他一開口,其他人多多少少要聽一些。
“掌門這是給我們提前曆練的機會!這次有入宗弟子同行,他們靈力在我們之上,有他們打頭陣,我們既有人保護,又能曆練一番,何樂而不為?而且有了這次的經驗,入門弟子曆練我們能通過的概率肯定更高!”
入門弟子曆練相當于考核,不過的人會被打發下山,于衆弟子來極其重要。
莫庭秋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,其他人想一想也覺得有道理,紛紛點頭。
“莫師兄,咱們這次有機會見到淩師兄嗎?”有人問向莫庭秋。
甯栩一直在旁邊裝鹌鹑,突然聽到有人提到“淩師兄”,他不由得歪歪脖子,把耳朵豎起來聽。
畢竟這位可是玄天門前期的首席大弟子,戰鬥力爆表,是真正能在漪山大比上奪魁的人才,跟甯懷玉這種自視甚高的蠢貨不一樣,人家是實力派。而且嘛……
跟他這個假仁假義的師兄不一樣,淩書硯為人正直,是接觸赫連澤時少有的沒有看不起他的人,所以後期赫連澤成功升到術尊境界回來打臉,也隻正眼看過淩書硯。
怎麼說呢,與其說是朋友,兩人更有點像是惺惺相惜的敵人?
原著中甯懷玉死在了入門弟子的師門曆練,根本沒有跟淩書硯接觸的機會,可是現在嘛……甯栩摩挲了下下巴,開始思考能抱上淩書硯大腿的可能性。
赫連澤站在一旁将甯栩的種種表現盡收眼底,見他忽然對淩書硯這麼感興趣,眼神沉了沉:“師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