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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聞秋摘下耳機,凝眉看着監控裡的畫面。
George抱胸,站在他身後笑說:“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樣啊?”
周聞秋了解楚顔,她看見那張酷似童相濡的臉,一定會暴走。
但他好像…不太了解童以沫。
George歎了口氣:“小姑娘不想惹事吧,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惹怒楚家的人,必然付出慘烈的代價。”
周聞秋看着畫面裡的小人兒。
楚顔姐弟都走了,她依舊立在原地,不聲不息地抹幹淨眼淚。
“她跟她姐姐不一樣。”男人摘下自己的眼鏡,揉了揉晴明穴,“要是換作相濡,至少嘴巴不吃虧。”
“本來嘛,就不是同一個人。”George側目打量周聞秋的神情,“現在怎麼辦?”
“先去看看她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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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抱歉,久等了。”周聞秋小跑到童以沫面前。
女生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,從包裡掏出那本日記遞過去:“周先生,我有個問題想問你?”
“嗯,你問?”
周聞秋以為她會問楚顔為什麼出現在這?都想好措辭應對了,結果卻不是。
“是我姐姐哄你領證?害得你跟家裡人決裂嗎?”
“……”周聞秋愣住了,半分鐘後才低頭回答,“...不是,是我。”
是他先一見鐘情,是他锲而不舍的追求,也是他為了反抗周義海的聯姻,瞞着家裡和相濡領了證。
“是你,那為什麼在别人眼裡,全是我姐姐的錯?”童以沫的眼睛還是紅的,并不埋怨,隻是覺得悲傷,“我原以為你這麼愛姐姐,姐姐跟你在一起肯定很幸福。現在看來,是我想錯了。”
留下這句話,她便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周聞秋愕然,愣在那不知所措。
這原是他為童以沫設的局,卻沒想到開出的那一.槍,正中自己的眉心。
他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,席地坐在窗前,翻開那本日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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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清晨,George推門進去,周聞秋還是保持這個姿勢,一動不動地望向眼前的日記。
“北城那邊開始催了,問你什麼時候回去?”
周聞秋似乎才從虛無的世界裡出來,長吸了口氣:“明天,訂機票吧。”
“行。”George掏出手機,修改行程表,“臨走前,要見見你的父親嗎?”
周聞秋淡淡的:“不見。”
George挑眉,不置可否。
周聞秋合上日記:“你再幫我做件事情......”
George打斷他,抱怨道:“我這次回蘇城是休年假的,到頭來還是給你打工。”
“等集團裡新的職業經理人到位,管理體系運作起來,我重新給你年假。”
聞言,George的臉色也沒有變好,自暴自棄道:“說吧,什麼事?”
男人的聲音低沉,沒什麼情緒:“封殺童以沫她們的賬号,不許平台給流量,不許品牌給商單推廣。”
George不知他又在想什麼,隻不鹹不淡的答應:“知道了。”
“林淼找到了麼?”
“找到了,可她還沒答應。”
“加錢。”
“你不怕她獅子大開口?”
“那就敲爛她那口牙,再問問價。”
George笑,半假半真道:“你變了,聞秋。”
周聞秋不語,凝眸望向窗外。
在弄堂裡見到童以沫的那一刻開始,他就變了。
上天給了他一個重來的機會。
他要讓童以沫以最快的方式實現階級躍升,讓她的身和心都走出小漁村,走到他的身邊,成為他這個世界的人。
George見他這副樣子,輕聲提醒道:“你想找人刺激她,把她逼進娛樂圈。可未必就能如你的願,我看那小姑娘沒什麼野心。”
“哪有人真的無欲無求?沒穿過皮草,自然喜歡白T。沒吃過米其林,就隻能喜歡路邊攤。”
“那又怎樣呢?”George難得嚴肅,“聞秋,就算她抛棄現在擁有的,到了你的身邊,跟你在一起,又能怎麼樣呢?你真的覺得這于你而言是救贖嗎?童相濡是童相濡,童以沫是童以沫。即便是親生的姐妹,可畢竟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......你有點...自欺欺人了啊。”
“那就,”周聞秋平靜地說出一句驚人的話,“...把童以沫變成童相濡。”
George扶額,望了眼窗邊的背影:“你沒救了你。”
那背影不氣反笑,笑得肌肉緊繃,肩膀都輕微抖動起來:“你錯了,我是有救了。”
George認識他的時候,童相濡已經死了,他的辦公室裡,家裡放滿了童相濡的照片。
那時候隻覺得他【癡】,他對身邊的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,任由父母擺布,冷漠的像是蠟像館裡的一尊雕塑。也就見到鈴铛的時候,臉上能有點表情。
George是混血,長相開挂,情史豐富,但保質期都不長。他相信這世界上會有讓他動心的女人,但他不信這世界上能有讓他死心的女人。物以類聚,他身邊的朋友也大抵如是。
因此他還挺欣賞周聞秋的,這是他見過的第一個情癡。
可現在呢?
George望着眼前這個陌生的背影,這已經不是癡了,是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