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從浴室出來,才看到童以沫的消息:“樓下等你。”
沈七随便套了件衣服,便急匆匆的下樓了。他心情很好,見到童以沫的瞬間就将她抱了起來:“剛想你,你就出現了。”
“放我下來,沈七。”童以沫的興緻卻不高,聲音冷冷的。眉間似有憂色。
沈七便不鬧,放下她,彎腰湊到她面前問:“怎麼了?”
“昨晚沒回宿舍,被她們取笑了?”沈七還記着這個呢。
童以沫搖搖頭,牽起沈七的手:“陪我走一會吧。”
“好。”
良久沉默,兩人隻是手挽着手往前走。
沈七沒忍住,開口小聲問道:“是昨晚......”
“不是,”童以沫急忙搖頭,“昨晚我很開心。”
她思索片刻,才歎道:“周聞秋的父母來找我了。”
沈七步子一頓:“他們找你幹嘛?”
“說周聞秋退婚了,因為我。”
“因為你?”
童以沫皺着眉頭:“周聞秋卻說不是因為我,與我無關。”
她有些郁悶,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,不知道該怎麼表達。
冷靜片刻,才扭頭問:“沈七,如果我死了,你會愛上跟我相像的人嗎?”
沈七雙手抄在兜裡,踢腳底的碎石:“我不想回答。”
“......我沒想過你會死。”
“我是說如果。”
沈七擔憂地望着她:“以沫,不假設這個問題好不好?我們都知道死亡代表什麼。”
他們經曆過至親離世,知道死亡代表消失,代表不可逆轉,代表再也見不到。
童以沫的步子慢慢停下,她輕聲問:“沈小七,你還會想起你哥哥嗎?”
沈七思索片刻,如實回答:“很少了。”
“我也是,時間久了,想起姐姐的次數越來越少了。”童以沫愧疚地低下頭,“周聞秋卻一直記得,他回憶姐姐的模樣,有時都讓我自慚形穢。我可是姐姐的血親,已經開始忘記她了。”
“也不能這麼說,我們沒有忘記他們,隻是在遺忘死亡帶給我們的傷害。”話畢,沈七突然想起剛才的話題,嚴肅道,“你的意思是,周聞秋把你當成姐姐了?”
“他父母是這個意思。”
“你呢?”
“我倒沒感覺。”童以沫仔細回憶。
除了弄堂初遇,其餘時候周聞秋看向她的眼神,更像是長輩看晚輩。
“這種東西我還挺敏感的......要麼就是他藏得太深。”
話畢,童以沫長長地歎了一口氣:“你不知道,聽到他們說要把我送出國的時候,我差點吓死。”
“現在是法制社會。”
他們對極端的财富權力,還沒有概念。
“是啊,可他們的口氣,好像我不同意也有辦法送走我。”說完,童以沫不禁打了個寒顫,伸手摟緊了沈七的胳膊。
“下回帶上我。”
“帶你幹嘛?打手啊?”氣氛一直凝重,童以沫開了個玩笑。
沈七的回答卻非常認真:“嗯,有我在,至少能讓你先跑。”
童以沫笑了,一整天了,懸在頭頂的烏雲終于散了些:“隻能希望周聞秋說到做到,希望周家從我的生活裡消失,希望我們好好的,順利畢業。”
恐懼沒有消失,可人不能終日活在恐懼之下。童以沫隻能先把它當作警鈴。
她拽着沈七的胳膊:“我餓了。”
“去吃飯。”
她撒嬌道:“餓得走不動了——”
沈七轉過來看着她,搖搖頭笑道:“抱,還是背?”
童以沫開玩笑:“都試試?”
聞言,沈七蹲下,手攬過她的膝彎,單手将她扛肩抱起來。
童以沫吓了一跳,趴在他的肩膀上笑:“你這是扛吧?”
“這叫扛肩抱。”沈七糾正。
說完,微微一松手,童以沫驚叫了聲,卻沒掉下去,順勢滑落,雙腿夾坐在他的腰間。
沈七雙手摟着她的雙腿:“這叫考拉抱。”
女生眉目舒展,眼含笑意:“還有麼還有麼?我還要。”
體育生女友的專屬福利。
沈七将她輕輕抛起,又橫着接住:“公主抱。”
童以沫好似在玩遊樂園的失重項目,又過瘾又刺激,哈哈大笑:“太誇張了,沈七,我快一百斤唉。”
“有嘛?一點也不墜手,比杠鈴輕。”
“你把我當杠鈴啊?”
沈七緩緩勾起她,回到考拉抱。女生雙手摟着他的脖子,挂在他身上。
“怎麼會,你是寶貝。我怕摔了你,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。”
童以沫臉一紅,用手指點點他的鼻尖:“今天嘴不笨嘛!”
“總要有進步。”沈七仰頭親了她一下,溫聲道,“别怕,我會一直站在你身邊。”
“幹嘛,保護我啊?”她不服氣,秀了秀自己的手臂線條,“我也很厲害,不用你保護。”
沈七笑:“那就....幫你壯膽吧。”
童以沫開懷,向後躺去,沈七兜着,長發傾瀉在空中,笑聲如清泉流過溪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