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時代做自媒體的人太多了，她們同班的同學，學校裡的老師，飯店的廚師，連童以沫的老家，那個無人問津的小漁村都有人拿着手機記錄生活，可有人成功麼？

網上有一堆。

童以沫身邊的，一個也沒見過。

多數人花兩年的時間，能有個小一萬的粉絲，推廣置換些日常用品，已經很了不起了。

當然，像黎薇這樣出身不錯，父母能保證衣食無憂的小女生，做自媒體分享生活，那是陶冶情操，賺不賺錢無所謂。

童以沫不行，她沒這條件。她不僅要掙下個月的生活費，還要掙下年的學費。

目前為止，她眼光有限，看不出自媒體能賺什麼大錢。

“你兼職不是黃了嘛，怎麼沒時間？”

“這不正找下家呢......”童以沫突然反應過來，“你怎麼知道我兼職黃了？”

她好像還沒來得及說。

黎薇嗨一聲：“猜的，看你昨晚回來，一句話也不說，洗了澡上床就睡。我就知道出事了。”

“哎——”

黎薇看看相機裡的照片，她相信自己的眼光。鐵了心想拉童以沫入夥：“試試嘛，我腳本都寫好了。”

童以沫擺手，拿起《紅樓夢》：“真不行薇薇。”

“要不然這樣，我雇你一個月。”黎薇算了算自己的生活費，壓歲錢還有紅包，“一個月1500，不，2000。”

“我隻能給這麼多了，以沫！”

“這不是錢的問題，我也不可能要你的錢。”

“我的錢不幹淨啊？”黎薇瞪她，“為什麼不要？”

童以沫噎死。

“就一個月，我發誓。一個月要是毫無起色，我再也不煩你。要是有水花，你就是合夥人，不能再問我要工資。”

“......”

*

晚上和沈七一起吃飯，她問沈七借錢：“你那一千還是先借給我吧！”

“好。現金存起來了，微信轉你。”話音剛落，錢已經到賬了。

“你也不問問我為什麼借錢。”

“為什麼？”

童以沫托着腮：“薇薇讓我跟她一起做自媒體，我答應她先試一個月。她要給我工資，我沒收。隻好厚着臉皮問你借了。”

“什麼樣的自媒體？”

“學習生活類的vlog。”童以沫又換了個姿勢，望着食堂的天花闆，“我知道這事沒譜，可薇薇跟打了雞血一樣，我也不好薄她面子。”

“沒事，你跟她試試，生活費我給你。”沈七喝了口湯，“我的工資翻了三倍。”

下班的時候，阿文偷偷摸摸把他叫到沒人的地方說了。沈七問為什麼？阿文說沒有為什麼，别告訴其他人。

童以沫也問：“為什麼？”

“他不肯告訴我。不過我猜到了。”沈七吃飽了，擦幹淨嘴。

童以沫睜大眼睛，等他的後話。

“是因為你。”

“我？”

“我們老闆是你姐姐的同學，大概是想關照一下吧。所以，這錢得分你一半。”

很多人對沈七的第一印象都是粗線條體育男，覺得他身材好長得帥，少言寡語，腦子應該不太行。

但其實不是，他比大部分人要聰明，細心敏感，觀察力也敏銳。

楚涵的這種關照，大概還有些挑釁意味吧，是一個上位者對他的施舍。

不過他不在乎，阿文給，他就收。

童以沫了解他，才會鼻酸：“我知道，你告訴我，是想讓我心安理得問你借錢。”

沈七不否認，隻笑道：“我們之間，不需要那麼清晰的界限。”

“走吧，送你回宿舍。”

他們每天呆在一起的時間，不過兩頓飯和送她回宿舍。

聊聊這一天的瑣碎和對明天的展望。

愛在隻言片語裡，愛在你來我往的小動作裡。

“那明天見。”

“嗯，早點睡。”

沈七習慣等她消失在走廊盡頭才離開。童以沫知道，她看着宿舍樓的玻璃門上映出沈七的輪廓。

他單手抄兜，雙腿與肩同寬，站姿筆直卻又松弛。似乎發現童以沫從玻璃上看他，還歪頭笑了一下。

——不行，太帥了。

童以沫進了宿舍樓又折回來，踮腳迅速親了他一下，柔軟冰涼。

沈七開心，剛想摟，人跟入水的魚一樣滑走了。

“童以沫，”饒是沈七好脾氣，都被撩起了火，吼道：“下回接吻，你能不能事先通知我啊！”

遠處的背影：“不能——”

樓下路過的女同學捂着嘴笑，偷偷盯着沈七看。

沈七不好意思，幹咳了聲掉頭回男生宿舍。路上給童以沫發消息：

“下回還讓你溜走，我就不做體育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