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香絮想來想去,還是決定陪沈玲珑去後山躲貓貓。
這裡可是安華寺,怎樣喪心病狂的賊人才會選在這裡刺殺,而且目标還是沈鶴知的女兒。
那跟找死有什麼分别。
秦香絮根本不擔心會有刺殺事件,完全就是張禀山的杞人憂天而已。
但她也能理解,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要是沈玲珑真出了什麼事,沈鶴知第一個要砍的人就是張禀山,他這麼謹小慎微沒什麼錯。
所以牽着沈玲珑朝外走的時候,秦香絮跟他說:“你放心,我會好好護着你家小姐的,而且你不也跟着我們嗎,你武藝那般高強,若真有賊人,想必不出幾招就能拿下,沒事的。”
與她的輕松相比,張禀山緊張到手都不肯從佩劍上放下,一路上都死死地觀察着四周,生怕有什麼風吹草動。
秦香絮歎了口氣,選擇蹲下來,跟沈玲珑商讨道:“我們倆一起躲,叫别人來找好不好?”
沈玲珑眨眨眼,不解道:“可是躲貓貓不是自己躲自己的嗎?”
秦香絮朝她一笑,柔聲道:“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呀,不可以嗎?”
沈玲珑扣着手,有些腼腆:“那、那好吧。”
秦香絮就牽着她,朝林子裡走,轉身交代随風道:“過一陣子來找。”
随風:“是。”
後山的景緻跟上次來時别無一二,天高雲淡,滿山芳菲,嬌嫩的桃花簌簌飛舞,飄雪般洋洋灑灑地落了一地,說不出的清新怡人。
秦香絮牽着沈玲珑,踏上粉色的土地。
沈玲珑很好奇地仰頭看着周圍,問着:“我們躲哪兒啊?”
其實躲哪兒都沒差别,就張禀山那緊張的模樣,隻怕時間一到,他就急匆匆地來找,而他找她們,就跟殺雞用牛刀般容易,隻怕呼吸間就找着了。
但秦香絮不想叫沈玲珑那麼快對躲貓貓失望,四處看了看,找了個樹木稍微密集些的地方,把她帶了過去,說:“咱們就待在這兒吧。”
别的能躲的地方,就隻有雜草堆了,那裡不太幹淨,秦香絮不想去。
沈玲珑也不想去,就幹脆地在樹下弓着身子,看着她們來時的路,等随風他們來找,等着等着,她突然有些擔憂道:“爹爹應該不會這麼早回來吧,我還想多玩一會兒呢。”
左右這裡不過她們兩個,找的人也未曾來,秦香絮就與沈玲珑說起話:“你爹平日是什麼時候回來?”
沈玲珑坦然道:“一般都回來得晚,有時還會整日的不見人,也就是我娘忌日這些天,他才會回來得早些,不然我就不擔心了。”
秦香絮問:“那他不在的時候,你都一個人嗎?”
沈玲珑說:“嗯,爹爹不許我跟旁人說話的,府裡的下人也是看到我就躲。要是娘親還在就好了,有她在,玲珑就不會孤單一個人。”
她語氣裡沒有悲傷,卻聽得秦香絮心裡一痛,她将這情緒歸結于對孩子的憐愛,伸手在沈玲珑頭上輕撫,想要以此安慰。
動作間,秦香絮眼尖地看到什麼,霎時臉色一變,将沈玲珑攬入懷中朝側邊一躲。
這一躲,叫她身子不穩瞬間跌倒在地,但手卻還牢牢地護着沈玲珑。
沈玲珑沒有受傷,她卻感到一陣尖銳的痛。
但秦香絮沒時間考慮,隻趕緊從地上起來,帶着沈玲珑朝外跑,她從沒有跑得這樣快過,以至于耳邊的風聲都在呼嘯。
等好不容易跑到外頭,秦香絮才如釋重負地松開手,身子癱軟,心有餘悸地喘氣。
雙兒見到她這般狼狽的模樣,臉色一白:“公主,您的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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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鶴知閉眼,靜靜地聽李成訓斥張禀山:“小姐非要去,你就不能攔着嗎!現在好了,不僅小姐差點被毒蛇咬傷不說,公主還摔傷了手,你有幾條命夠罰的!”
張禀山頭快要垂到地裡去。
沈玲珑也垂着腦袋,手指扣得快要打結。
沈鶴知睜眼,把她局促的模樣收進眼底,正想說幾句,就聽得房間裡頭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:“嗚嗚嗚,好痛,我要死了——”
令狐率焦躁的聲音緊随其後:“公主喲,您可千萬别亂動啊,這骨頭的事兒一個治不好,這輩子都要受其害啊!”
秦香絮抽抽噎噎,哭聲還是不受控制地從齒縫間溢出:“可是我疼嘛!”
聞言,沈鶴知的視線不再落在沈玲珑身上。
他回頭,沉着臉看向秦香絮的位置。
李成暗道不好。
主子鮮有這般情緒外漏的時候,若出現,定然是心情差到了極點。
公主來的這幾日,天天帶着小姐在外頭胡玩也便罷了,怎能讓小姐連每日的功課都荒廢,換作是他,恐怕隻會比主子更生氣。
果然不出李成所料。
下一秒,沈鶴知就冷冷開口:“不許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