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玲珑擡頭:“不然呢,還能有什麼事?”
她沒兌現方才給公主的承諾,公主肯定要覺得她言而無信了。
沈玲珑剛在沈鶴知那兒得了冷遇,現在一想公主也要不喜歡她,心裡更加撕扯起來,好不容擦幹淨的淚也流得更兇了。
秦香絮朝雙兒又要了條帕子,“一件小事而已,有什麼值得傷心的。”
沈玲珑小心翼翼地問:“你不會覺得我不信守諾言,然後讨厭我嗎?”
哭成這樣就是在擔心這個?
秦香絮又無奈又想笑,她伸手捏了捏沈玲珑的臉蛋,“怎麼會讨厭你呢,我喜歡你還來不及。”
這話讓沈玲珑煎熬的心稍微平定下來,但還是有些不确定地問道:“真的?你不許騙我哦。”
秦香絮點頭,跟她保證:“當然啊,我最喜歡你了。”
沈玲珑抽噎着,總算不再哭。
秦香絮稍微放點心,說道:“既然丞相不讓,那我自行下山便是,總之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,所以你啊,也就不要放在心上,再這麼哭來哭去,當心小小年紀就變老太婆了。”
沈玲珑有些不情願地揪着秦香絮的衣擺,說話帶着濃濃的鼻音:“都怪爹爹,我讨厭爹爹。”
秦香絮聽着她這樣負氣的話語,很有耐心道:“玲珑怎麼能讨厭爹爹呢?爹爹是全天下最愛你的人,沒有人能比他對你好了,所以你就是讨厭任何人,也不能讨厭你爹爹啊。”
沈鶴知跟看眼珠子似的寶貝沈玲珑,難免有保護過度的時候,這很正常。
秦香絮回憶起他奮不顧身為她擋劍的模樣,于情于理,她都該替他說句公道話:“玲珑乖乖聽話好不好,不要讓爹爹難過。”
沈玲珑方才說的都是情急時的氣話,現在冷靜下來,也知道說得不對,就垂下腦袋道:“那我過會兒去跟爹爹道歉。”
秦香絮滿意地笑笑:“玲珑真乖。”
她看了眼鴉羽般的天,朝雙兒道:“時候不早了,咱們該走了。”
但秦香絮步子還沒邁幾步,衣服就又被人揪住。
沈玲珑用期待的語氣問道:“你還會回來嗎?”
秦香絮想起慧能的話,道:“回來是會回來,但估摸要幾天後了。”
如果可以,她真的很想待在安華寺,不用擔心受噩夢的驚擾,但情況不允許,她就隻能回公主府去。
安華寺上山下山的道路雖然不算長,但也跟短不沾邊,秦香絮被嬌養慣了,這樣的路偶爾走一回還行,多走了可吃不消,所以回了公主府,她就打算待到通陽結束超度再回來。
沈玲珑聽到她如此說,心中不免失落,但她也沒法強留人家,“那你一定要記得來看我哦。”
秦香絮笑說:“一定。”
她帶着雙兒往回走,餘光瞥見什麼,但還沒來得及看清就消失了,問道:“剛才那裡站着誰嗎?”
雙兒聞聲搖頭:“奴婢不曾注意。”
秦香絮心想也許是她看錯了,便收回視線往皇家小院走。
院落被火燒得隻剩個骨架,所以就沒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,隻要把帶來的兩個侍衛帶走就好,但剛她喊完随風,就見張禀山出現在不遠處。
秦香絮沒覺得他是來找自己的,直直地就要邁上下山的路。
張禀山跪在地上行禮,說道:“公主,主子願意給您空房間住了。”
秦香絮喜出望外:“當真?!”
張禀山:“主子親口所言,千真萬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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令狐率剛走沒多久,就又回來重新包紮傷口。
沈鶴知靜靜地坐在床上,黑沉的睫毛壓着一雙狹長的眸子,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。
李成跟在令狐率身邊打下手,等他掀開沈鶴知的衣服,看到那汩汩流血的傷口時,又覺得焦急又覺得無力。
夫人不在身邊,主子根本不知道寶貝自己,可他着急又有什麼用,主子根本不聽他的。
李成在心裡默默歎氣。
沈鶴知被包紮傷口時,長眉突然輕皺一下。
李成以為是他弄痛主子,正想小點力氣,卻聽沈鶴知突然開口。
平日波瀾不驚的人,語氣居然帶了點煩躁,他問道:“我是不是太容易對她心軟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