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洋神色認真，不像是在開玩笑。

他直勾勾看了虞蔓蔓好幾秒，最終還是為了避免她跳腳，不得不解釋道：“早上你遲到一分鐘，在吃早餐的問題是耽誤了十一分鐘，因此錯過了班車，又多等了十分鐘班車，再加上你剛剛在我家閑逛了十分鐘，一共浪費了三十二分鐘的學習時間，所以你需要刷三十二套試卷，作為懲罰。”

虞蔓蔓聽得瞠目結舌，但是又不好反駁，最終隻能怏怏道：“你這算得也太清楚了吧？不愧是數學考試每次都滿分的平平無奇小天才啊？”

“拍馬屁沒有任何作用，反而又讓你浪費了兩分鐘，現在三十二增加到了三十四。”裴洋不留情面地回她，并且又從身後掏出了兩張試卷。

虞蔓蔓嘴角抽抽，望着那一沓厚厚的試卷，“這麼多試卷，你憑什麼覺得我今天可以寫完？”

“你可以的。”裴洋神色淡淡地望着她，淺茶色的瞳眸在台燈下顯得越發淺淡剔透。

虞蔓蔓咽了下口水，看到他對她這麼有信心，這麼笃定，忽然心底某塊地方好像又被他輕輕敲了一下。

可是垂眸掃到試卷上寫着的“小學一年級用”時，她微微一愣後，剛剛那點不知道從何而起的小蕩漾又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。

“裴！洋！”她咬着他的名字，質問道，“我是高中一年級，不是小學一年級，你試卷是不是拿錯了？”

“沒拿錯。”裴洋眉眼稍稍垂下，語氣還像剛剛那樣笃定。

想到剛剛她還因為他對她的笃定而悄悄開心了幾秒鐘，虞蔓蔓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笑話。

她嗤笑一聲，漂亮的小臉蛋滿是張牙舞爪的生氣，“讓我做小學一年級的試卷，這是侮辱誰呢？瞧不起誰呢？”

“……”裴洋沉默着抿起唇角，解釋道，“不止是小學一年級。這下面還有小學二到六年級的試卷。”

這解釋簡直是添油加火，虞蔓蔓氣得不輕，直接一拍桌子，“我不寫！你這是明目張膽的！赤.裸.裸的！侮辱我！”

裴洋面無表情地盯着她，抽出試卷堆裡最底下的那張試卷，抖了抖，“你要是能做出這張試卷上的題目，我跪下來給你道歉。”

“這可是你說的！”虞蔓蔓一點兒都不虛地和他對視，兇巴巴地從他手裡抽走試卷，惡狠狠地瞪他一眼。

見虞蔓蔓乖乖坐到桌邊開始寫試卷，裴洋收回冷清清的視線，也回到自己的桌邊，抽出一套全國物理競賽的試卷開始寫。

虞蔓蔓雄赳赳氣昂昂，把卷子攤平，提起筆尖，開始審題。

幾秒後，她懊惱而沮喪地把筆一甩，提着卷子走到裴洋旁邊，看到他正垂眸認真地刷着手裡全國物理競賽的最後一道大題，眼神低斂，清隽的眉眼在認真的時候分外好看，好像鍍了一層明亮而柔和的光芒。

平時虞蔓蔓最喜歡欣賞他做題時候的盛世美顔，可以托腮盯着他看好久好久。

可現在，她沒臉看。

她臉上燒得慌。

人家在做全國物理競賽的大題，而她，連小學奧數試卷都寫不出來，而且還想找他算賬。

丢人，太丢人了。

虞蔓蔓仿佛洩了氣的皮球，重新回到她的書桌前，開始認命般坦然地拿起第一張試卷。

從小學一年級的數學試卷，開始學。

裴洋其實沒錯，她從上學第一天開始，就因為她現在想起來都很不好意思的理由，而産生了非常濃厚的厭學心理，所以一節課都沒聽過，回回考試拿鴨蛋。

虞蔓蔓想，既然她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，要讓裴洋幫她補習，那就别計較太多了。

先把學習成績提上來再說！

一年級的試卷都是關于數字、鐘表、圖形的認識，還有很簡單的加減法。

小時候的虞蔓蔓一臉懵逼，但現在的她寫起這些試卷來，卻是行雲流水。

不知不覺就寫完了五張一年級的數學試卷，一點兒都沒卡殼，非常順暢。

虞蔓蔓一口氣寫完最後一個數字，呼出胸中積郁的悶氣。

爽！

虞蔓蔓迫不及待地拿着寫完的幾張數學卷子過去給裴洋看，“一年級的都寫完了，你檢查一下。”

裴洋看了看她一臉寫試卷寫出的滿滿成就感，稍稍低頭，垂眸檢查起來。

他飛快地仔細看完，給每張試卷上都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一百分。

虞蔓蔓漂亮剔透的眼睛半眯起來，好像很高興似的，哼着不知名的調調，繼續去書桌那邊趴着寫試卷。

裴洋輕描淡寫地看過去，能看到她光潔飽滿的額頭和白皙精緻的小臉，還有眼角眉梢那揚起來的快樂和滿足。

他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角，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試卷上，唰唰寫起來。

虞蔓蔓從簡單的幾張小學試卷裡，感覺到了學習的快樂。

十分投入，非常純粹。

直到裴洋把水杯放到她的手邊，她才回過神來，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。

十二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