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室透提着一袋東西快步走出24小時便利店。
RX7打亮轉向燈,駛上高速公路。
路燈在白色車身上劃過道道白痕,車行道上沒有幾個車影。
安室透專注前方車況,不時分神看一眼副駕駛那位。
森川來月還在袋子裡挑挑揀揀。
安室透:“别挑了,快點吃。”
森川來月:“唔。”
最後拿了闆巧克力。
他開開心心掰開一塊塞安室透嘴裡,剩下的一塊一塊自己掰着吃。
明明買了飯團和三明治,非得吃巧克力。
安室透歎氣,真挑食。
卻不想想買巧克力的人也是他來着。
森川來月快速幹掉一闆巧克力,拍幹淨手上的碎屑,然後從座位底下掏出一個文件袋。
他們剛剛在檢測中心拿到結果,高速路燈光一道一道,照亮上面的文字,森川來月略過前面的内容,直接翻到最後一頁。
“果然,朗姆的樣本沒有登記在你們的信息庫裡。”
意料之中。
看來朗姆跟特基拉一樣,DNA信息都是被組織嚴密保管的。
正常來說外部環境不可能找到他們的樣本,特基拉早料到會被“那位”懷疑,所以才在死之前留下自己的頭發,以防萬一。
森川來月擰眉。
但那根頭發……還是有一個風險。
希望别被發現。
安室透說:“我記得還有别的。”
“啊,嗯。”森川來月再仔細翻一遍報告,“我看看。”
樣本這條路行不通,但是森川來月的模拟畫像倒是有點線索。
公安機緣巧合找到一張舊照片,照片紀錄的似乎是某些上流人士參加晚宴的場景。
照片的角落有個模糊的側臉,與森川來月模拟朗姆的畫像輪廓高度符合。
于是他們立刻查這張照片的信息。
這是一張捐贈的私人影像,幾十年時間過去,捐贈者早就查無此人,照片收藏在長野縣,而之前重點關注的黃昏别館也在長野。
這兩者一定有什麼特殊關系。
黃昏别館建在山谷裡,隻有一條路可以走,車燈掃過十字路口的路牌杆停了下來。
“黃昏别館……”森川來月看不太清牌上寫了什麼,“後面是不是還寫着字?”
“看起來是。”
安室透開門下車,轉過路牌背面,路牌後面有個黑色标記。
【烏丸蓮耶邸】
森川來月心底咯噔一下,那标記前面的圖案是一隻烏鴉。
安室透坐回車上,“烏丸蓮耶邸,看來黃昏别館确實跟那個大富豪烏丸蓮耶有關系。”
森川來月:“确實?”
安室透:“這宅邸據說是烏丸蓮耶的母親留給他的遺産,幾經轉手,現在正在拍賣。”
說話之間車已經快到别館前,安室透把車停在附近樹林,借着月色,兩人走到别館門前。
别館外牆布滿歲月的痕迹,顯然很久沒有維護修繕,也沒有設置監控攝像頭。
四周荒無人煙,但森川來月有些不舒服。
胡蘿蔔的感覺也有些不對勁。
安室透戴上手套,拿一根别針三兩下把鎖撬了,咔哒擰開門。
裡面一片漆黑,靜悄悄的。
森川來月倒吸一口涼氣。
電筒燈光完全照不到底,别館裡面似乎有個看不見的漩渦,将一切吸食殆盡——
【——啊!殺人了!】
【……放開我!救命啊——!】
【為什麼門打不開……不要過來……救命!】
【嗚嗚……媽媽……】
【……瘋、瘋子,我是你,我是你父……呃!】
“你怎麼了?”安室透看出森川來月神色不對,立刻說,“哪裡不舒服嗎。”
森川來月沉重地緩了口氣,“這裡,就在這個門口,曾經死了很多人。”
安室透神色一凜,見森川來月在脖子邊上掏出黑果凍,攤在手心。
胡蘿蔔原本有些透明的軀體此時已經濃黑一片,仿佛能滴出墨來。
安室透眉心緊皺:“這個顔色濃度,跟我當初在研究所見到的隻差一點點。”
森川來月将胡蘿蔔放回去。
“我聽見了那些人臨死之前的哀嚎。”
還有現在,仍然通過胡蘿蔔傳來的,絕望,不甘,痛苦。
源源不斷,無邊無際的地獄。
跟他曾經身處的地方沒什麼兩樣。
安室透臉色微沉,情緒對森川來月的影響太深了。
他一把握住森川來月的手:“不舒服的話先回車裡休息一下。”
“我沒事。”森川來月搖頭,“走吧。”
安室透擔憂地擰了下眉,隻好把門在身後關上。
會客廳隻有手電筒一個光源,陰森寂靜。
“這裡确實死了很多人。”
安室透彎腰看着門把手,有兩道飛射狀的斑駁痕迹橫穿門闆。
森川來月也湊近看,褐色的舊痕透着恐懼的氣息,“這是……血迹。”
安室透點頭:“大約是45度入射角噴灑的血迹,血迹的主人應該是在門前被刺。”
他舉起手電筒,燈光所到之處,肉眼還可以看見某些被遺留下來的暗色痕迹。
僅僅是會客廳這一處,在幾十年前,幾乎每一個縫隙都沾上了血。
“……混賬。”森川來月低罵。
受塵封在别館内的情緒影響,從進門開始胡蘿蔔就處于沉郁的氣息中,這裡的一切都讓它感到很不舒服,身為宿主的森川來月也變得有些暴躁。
安室透注意到他表情不好,立刻拉他走:“進去看看。”
森川來月沉默地跟着。
離開會客廳讓他感覺好了些,但也隻是一些。
幸存的賓客打不開别館的大門,失去理智的試驗體追了上來,賓客們手無寸鐵,最後全部死在會客廳門前。
因此才有現在這幅慘狀。
森川來月能想到的安室透也能想到,安室透的臉色差到極緻,握着森川來月的手更緊了。
往裡走是條幽深的長廊,沿途的牆壁、欄杆、裝飾畫,到處都留着血液噴灑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