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,你倒是快點走啊,磨磨蹭蹭的做什麼哩!”
翠雨一回頭,見吳小七落開自己有兩三步遠,登時就不樂意了,小腳丫一跺,嗔怒道:“這是特意給林爺預備的翡翠羹,涼了就膩了……你再不快點跟上來,就滾回你的廚房去。哼,若是害姑娘我挨了罵,看我到時怎麼罰你!”
吳小七聞言一驚,剛才光顧着記路,差一點露了馬腳,于是急忙快走幾步搶上前去,對着翠雨賠笑連連:“姑娘别生氣,小七知錯……小七沒見識,見這院子的景兒漂亮得緊,迷花了眼,不小心就走慢了……嘿,小七該打,該打!”
說着,吳小七空着的左手就在臉上響亮地“貼”了一下,還做出疼得狠了的模樣,呲牙咧嘴得十分好笑。翠雨一樂,咯兒咯兒地笑得花枝亂顫。
一時又哄了這小丫頭幾句,吳小七趁着翠雨高興,小心翼翼地問道:“翠雨姑娘,聽說林爺就住在老爺所居的梅園裡?”
翠雨點點頭,毫無機心地道:“是的哩!你剛來府裡,大概不曉得……林爺那樣神仙也似的人,就該老爺這樣的人去疼他才好哩!”說着已是一臉向往的陶醉模樣。
吳小七臉上陪着笑,心裡卻是忍不住啐了一口,暗暗鄙夷:什麼神仙也似的人,堂堂一個男人居然甘願雌伏于人下,本質裡也就是個賤胚罷了!
對于與林垣的關系,唐青似乎根本就沒有遮掩的意思,唐府裡幾乎人人皆知,都把林垣當做了主母般對待,小心伺候着。任誰也不敢多嘴說一句蜚短流長,一旦被唐青知道有誰亂說話,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。唐爺的手段,向來不怎麼溫柔。
所以吳小七雖然對二人的關系不以為然,剛剛知曉的時候甚至頗為震驚,到底在翠雨面前一句話也不敢亂說。
吳小七正待再探問幾句,卻不期然翠雨突然變了臉色,像受了驚的小兔子般瑟縮了一下,劈手就将他手裡提着的食盒奪了過去。
“姑娘……”吳小七莫名其妙,正要說話,卻被翠雨一眼瞪了回去。
“翠雨,又偷懶了不是?”
一道俏麗身影從旁邊的花-徑走了出來,體态窈窕,面容清麗,梳着精緻的雙螺髻,氣質不俗,望了旁邊的吳小七一眼,無奈歎氣道:“一個三等家奴,怎麼能帶他來這裡……翠雨,你實在是糊塗。”
翠雨早唬得戰戰兢兢的,一句話也不敢說。她貪圖輕快,支使吳小七幫她提食盒,還被初夏姐姐撞見,早就吓得不行,哪裡還敢出言辯解?
常年在唐青身邊伺候的四個大丫鬟,仲春,初夏,金秋,暮雪中,初夏的心腸是最軟的,這會兒見翠雨吓得連話都說不出口,也不忍心,于是軟語道:“這一回我就不告訴嬷嬷了,省得你受罰,不過下次不許了,可記得了?”
翠雨如蒙大赦,連連點頭,眼淚都差一點流了出來。
“這是給林爺的吧?把食盒給我……這個小仆役,送他回該去的地方吧。”
初夏接過食盒,口中吩咐幾句,便即袅袅婷婷地離開了。
翠雨逃過一劫,總算是松了口氣,心裡到底不痛快,對着吳小七也沒有什麼好臉色。
吳小七更是恨得不行,差一點就能知道去梅園的路了,不料卻被人半路堵了回去。心中郁憤難當,卻也無可奈何,隻好跟着翠雨悻悻地離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