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便見李生等人正在這處木屋外面轉來轉去,神态焦灼,似乎還在張嘴大喊大叫。可奇怪的是,衆書生顯然既看不到這處近在咫尺的木屋,梅生也完全聽不到李生等人在喊些什麼。
石緣在旁邊不以為意道:“大清早的,聒噪得很呢……”說完随手一揮,一道白芒過後,衆人的喊叫聲便清晰地傳入梅生耳中。
“是了,我一夜未歸,他們該擔心壞了。”梅生懊惱不已,語畢便要拉着石緣一同出去。
“梅生。”石緣反手攥住情人的手,正了臉色道:“我不需要你對我負責,隻要你偶爾想起我,回來看看我便好。”
梅生聞言登時急了,嚷道:“你跟我走,我一定會娶你的!”
“呆子。”石緣一指戳在了梅生額上,笑容璀璨,幾乎耀花了情人的眼:“你的心意我知道了,可我真的不能同你一起入世。你命格三全,乃是大富大貴之相,将來必定貴不可言……而我若要與你偷得這一世情緣,便絕對不能現于人前……切記,切記……我的存在任誰都不能曉得,否則你我的緣分便到頭了……以後若想我了,便來這裡尋我吧,我必是在這裡等你的……”
“還有,那名喚李生的,面廣鼻長,兩腮無肉,乃是小人之相,以後切不可與之深交,當遠離此人……切記,切記!”
話音未落,一時華光一閃,人屋兩空,隻剩下梅生一人呆呆地立于青天白日之下,猶自不相信石緣竟會抛下他一人在此,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。
李生等人正找得焦急,冷不丁一回頭,居然發現梅生就站在湖邊,頓時大喜過望,互相招呼一聲便齊齊地圍了上去。見他安然無恙,不虞會被梅家打上門來,衆人這才放下心來。
隻是見淋了一夜雨,本該狼狽不堪的梅生卻依然衣冠楚楚的模樣,衆書生都有些疑惑,又七嘴八舌地問他這一夜到底是怎麼過來的,那尊石像怎不見了蹤影雲雲。隻是梅生卻如丢了魂魄般,不管别人如何追問都含糊其辭,不知所雲。衆人無法,隻好先簇擁着梅生下山去了。
可下山之時,又一件接一件的蹊跷事。且不說梅生是一步三回頭,似乎有什麼挂心事一般,總挪不開步子下山。單說是李生等人,不知為何竟是連連栽了跟頭,要不然便是掉到水溝裡,踩到陷阱裡,竟像是遇到了山精鬼怪一般,齊齊吓得魂魄都丢了。好不容易回了家,已是暈頭轉向,狼狽不堪,此後更是精神萎靡,少不了大病一場。
梅生心知衆書生這般慘狀,怕是石緣的首尾,心中猶不憤李生等人曾對石像出言不遜,言語猥-瑣,便也不肯施以援手,且聽了情人的勸告後,日後更與李生等人疏遠了不提。
且說梅生歸家之後,自然是挨了父母一頓好罵,梅生記挂石緣,隻蔫蔫兒地提不起精神,連挨了打都半點沒放在心上,此後數日更是茶飯不思,書讀不進,鎮日裡呆呆的,竟是犯了相思病。
想他年紀既輕,又初識愛欲滋味兒,正是如膠似漆,恨不得與情人時刻厮守在一處的時候,如今卻與石緣一夕交-歡之後便被硬生生趕下山,心中那相思便瘋長滿了心,又無法對人言說,兼之心中總是疑慮石緣當日趕自己下山之語隻是搪塞推脫的話,想必心裡還是不願與自己長久厮守在一起的,心中更是失落。
而梅家老爺自兒子失蹤一夜之後更是對其嚴加管教,下令全府禁嚴,梅生禁足三月,不得出府,如此一來,梅生竟是夜夜心焦,凡此種種,居然一日比一日憔悴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