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餐廳包間。點完菜之後,齊林山深深凝視着她,道:“你不想說的話,可以不說。我說過了,不會再問。”
蔡珍珍心中五味雜陳,過了一會兒才道:“我走了以後,你和秦峰聊了嗎?”
齊林山瞳孔一震,半晌後道:“我警告他離你遠一點。”
“除此之外呢?”蔡珍珍感到心髒鈍痛,“你還說了什麼?”
“就這些!”齊林山忿忿道,“你是我的女朋友,他憑什麼對你摟摟抱抱?我可以包容你,但我憑什麼要遷就他?”
蔡珍珍失望地搖頭:“說實話,别瞞我。”
“你這是在審問我?”齊林山咬着牙,眼中搖曳怒火,“他跟你說什麼了?”
蔡珍珍定定地看着他:“我想聽你親口說。”
“呵……”齊林山笑得跋扈,“你說來讓我聽聽,我特麼到底說什麼了?”
蔡珍珍的耐心已被耗光,強忍着怒氣道:“你說要給他一筆錢,讓他離開我。”
“胡說!那孫子這麼跟你說的?”齊林山氣得拍桌子,“這是胡編亂造!血口噴人!”
看着他這副劍拔弩張的樣子,蔡珍珍隻覺得做作,逐漸心灰意冷。
“也許在你心目中,這世上就沒有金錢搞不定的事吧。”她直視他,眼神銳利,“我不想評價你的價值觀,但你錯在用這套價值觀去踐踏别人的人格!秦峰是我朋友,我不能接受你這樣侮辱他,你必須向他道歉!”
“你瘋了嗎?!”齊林山氣得哆嗦,眼中噴出火來,“你信他,不信我?”
蔡珍珍隻有一瞬間的動搖,随後斬釘截鐵地說:“是!我信他!”
在齊林山兇狠的目光中,她揚聲說道:“你說了什麼、做了什麼,你自己心裡清楚,我心裡也清楚,你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戲了。你不累嗎?大家都簡單一點,誠實地面對彼此,就這麼難嗎?!”
齊林山氣急敗壞地站起身,看樣子像是要拔腿走人,然而片刻後又坐了回去,垂着頭,不知在想什麼。兩人陷入沉默。
良久後,叩門聲響起。服務員開始上菜。
菜已上齊,但沒人動筷。等服務員走了以後,齊林山道:“吃吧,吃飽了再吵。”
蔡珍珍看着一桌子食物,半點胃口也沒有,但還是拿起筷子吃了幾口。實在吃不下去了,放下筷子,道:“我飽了,你慢慢吃。”
齊林山也放下筷子,默默看了她一會兒,道:“如果我跟秦峰,你隻能選一個呢?”
蔡珍珍沉默片刻,道:“我已經選了你了。”
“你明明知道我想問的是什麼。”齊林山目光灼灼,“如果我要求你,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私交呢?”
“我選擇不接受。”
齊林山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嗤笑,道:“什麼都想要,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?蔡珍珍,做人不能太貪心!”
“我不明白……”蔡珍珍擰眉,“你是戀人,他是朋友,你為什麼非得制造對立呢?”
“狗屁!”齊林山氣得直瞪眼,“男人和女人怎麼當朋友!更何況他明明白白打你的主意!當個狗屁朋友!”他越說越氣,胸膛上下起伏,幾乎是吼着說道,“我跟他,你隻能選一個!”
蔡珍珍按捺住跟他賭氣的沖動,深呼吸一口,道:
“你不要逼我……齊林山,我不想跟你分手。”
齊林山的表情有片刻的動搖,但轉瞬即逝。
“我再說一遍……”他咬牙切齒地說,“我跟他,你隻能選一個。有我,沒他。”
蔡珍珍搖搖頭:“我不想跟你糾纏這個問題,請你好好想一想:你到底想要什麼?而我隻有一個要求:你跟秦峰道歉。”
“我道歉?”齊林山激動得從座位上一躍而起,椅子腿在地闆上劃拉出刺耳的聲響,“你跟他摟摟抱抱不清不楚,卻要我道歉?蔡珍珍,我欠你的嗎?我他媽上輩子欠你的是嗎?!”
話音未落,他猛地抓起水杯,卻在舉到耳邊時停下。“砰”地一聲,杯底被砸在桌上,沒碎。
周一,蔡珍珍請了假。劉暢的東西已經打包好,今天就将寄回老家,可蔡珍珍的住處還沒有着落,思量再三,給房東打了電話。房東聽說劉暢要先搬走,蔡珍珍自己則要緩兩天,沒有二話,隻說讓她注意安全。
中午,蔡珍珍做了四菜一湯,為劉暢踐行。兩人正吃着飯,蔡珍珍的手機響了。
半小時後,門鈴聲響,她打開門,把秦峰請進來。
屁股還沒落座,秦峰便急匆匆地說:“你不能一個人住這兒,太不安全。我發小在城裡有套空置的一居,我已經跟他說好了,你搬過去吧。”
蔡珍珍吃了一驚,當下腦海裡轉過很多個念頭,半晌後才道:“我還沒有想好……”
秦峰打量她片刻,道:“不用擔心,你就過渡一下,今天搬進去明天搬走都行。都是自己人,好說。”
“你的好意我心領了,但真的不用麻煩了……”蔡珍珍道,“我也就在這繼續住幾天,沒事的。”
“不行。”秦峰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,“儲棟梁已經失去理智,萬一他恨屋及烏,把你打了怎麼辦?”
蔡珍珍沒見過他這麼強勢的模樣,一時之間被震住了。秦峰接着說道:“就算你想繼續住,我嬸嬸也不會答應的。萬一租客在她的房子裡出了事,她是不是要擔責?”
自己冒風險沒問題,可一想到要連累房東阿姨,蔡珍珍就過意不去了。她想了想,道:“這樣吧,我今天就搬走,先把行李存到倉庫,等找到房子再搬過去。”
“非要這麼見外嗎?”秦峰眼底浮現受傷的神情,“難道你真打算跟我絕交?”
“怎麼會!”蔡珍珍急忙解釋道,“我是怕太麻煩你和你朋友了……”
“不麻煩。”秦峰道,“如今租房市場行情不比從前,他那房子空了倆月沒租出去,本來想着幹脆不往外租了,可房子長期沒人住容易壞,你搬過去正好。”
猶豫片刻後,蔡珍珍點了頭。秦峰欣然道:“我下午請假了,幫你搬家。一會兒把曉月也叫上,咱們三個一塊兒收拾,今晚就能搬過去。”
根本容不得蔡珍珍遲疑,秦峰打了三個電話,把什麼都安排好了。一個打給發小,讓他找人打掃屋子;一個打給時曉月,喊她過來幫忙;最後一個電話談好了搬家師傅,讓他今晚上門。
三人收拾着東西,期間物流小哥上門,把劉暢打包好的箱子取走了。
搬家這事,蔡珍珍周六才起心動念,這才隔了一天,室友的東西已經寄走,自己也即将離開,速度快得跟拉了進度條似的。她不禁有些感慨:當真是世事無常難預料!同時,也因為有朋友幫忙,原本夠她折騰一大通的事,順利得不可思議。她看向正埋頭忙活的秦峰和時曉月,不禁心頭一暖。
劉暢臨走前,蔡珍珍把她送到小區門口。
盡管與她相識才三個月,中間也有過摩擦,但兩人同在一個屋檐下,還一起經曆了劉暢的情變與儲棟梁的威脅,蔡珍珍自覺與她頗有些情誼,臨行前感到不舍。
“劉暢。”蔡珍珍握住她的手,“期待你早日殺回北京,我們來日再聚!”
劉暢笑笑,松開她的手,掏出手機看了看,然後道:“珍珍,你可真厲害。”
蔡珍珍沒聽懂,她接着說道:
“我真是小看你了。你是怎麼做到一邊吃定齊林山,一邊吊着秦峰,讓兩個男人都為你神魂颠倒?我以前還道你是朵白蓮花,還說要當你的戀愛教練,現在看來,是我班門弄斧、自不量力啦!”
蔡珍珍頓時呆若木雞。一輛網約車停在面前,劉暢拍拍她的肩膀,笑道:“你這麼有手段,哪天教教我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