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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天色稍晚些時,各家朝臣之女便紛紛入住陛下為公主伴讀所準備的院中,此地住所僻靜,無論要去何處都要走上許久,且周圍還有侍衛把手。
顧元昭瞧着周圍人的表情,個個臉上神情算不上好看,想來她們也知曉了如今自己的處境。
一旦入宮後出去的機會幾乎算微乎其微,她們要在宮内常住,直到公主從學宮結業,可熙甯公主如今才十歲,一個年幼的孩童,若是結業也要過上許久。
與其說是伴讀,不如說是質子更為妥當些才對。
甯帝性子多疑,會此般做,想必應當是聽到了什麼流言蜚語在做提防了。
也難怪蕭茹會這般容易就答應自己入宮,現在看來,她或許早便知曉了陛下心思才是。
不過就眼下局勢對自己而言或許更加有利才對。
離了顧家,自己能謀劃的事也多了不少。
……
在公主伴讀皆入住翠竹院後,宮内便無其他動靜了,門口守衛攔着不許伴讀随意外出,這般舉止在各大世家小姐中不滿聲漸起。
而在半月後,瑤雲殿宮女便來到翠竹院中邀顧元昭一見。
她知曉蕭明珠會見自己多半是為了那日顧家機關圖紙,但這宣見的時間倒是和她所想的要快些。
本以為公主會繼續保持着隔岸觀火,直到這些貴女在宮内鬧出些大事呢。
顧元昭斂了視線,将早早備好的圖紙帶上,便随宮女朝着瑤雲殿的方向走去。
門開啟後,便瞧見蕭明珠正埋頭解着一枚九連環,随着宮女的行禮聲畢,她才擡眸望向顧元昭的方向,将手上解開的九連環随意丢在桌上後,便歪頭朝着她的方向笑道。
“那日她們說的話我也有些好奇,你說表姐她……真的在姑姑面前哭鼻子了嗎?”
準備奉上圖紙的顧元昭被對方這猛地問話倒是有些微愣,似是沒想到對方會再提及這件事,杏眼中閃過幾分驚詫,但很快便恢複到平常的模樣,微垂下視線,低聲做出回應。
“那日我并未見過阿姐,恐怕無法回應殿下的疑問。”
不卑不亢的語氣,蕭明珠對那件事好似并不在乎,聽到這個回答後倒也沒太在意,手輕揮了揮,身旁的宮人便上前走到顧元昭的身側,而她則上道的将準備好的圖紙輕放到其手中。
蕭明珠瞧着宮人遞來的圖紙,不緊不慢的開口:“你回去時記得慢些走,或許會見到一位故人呢。”
而對她的這話顧元昭并不多言,而是行了一禮後便緩緩退下了。
殿門阖上發出聲微響,她沒再停留,而是轉身踏步而去。
關于公主話中的那位故人,自己也有了一個人選。
似是驗證自己的猜想般,在路過一座小花園時,她便在其中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朱紅官服上的流雲暗紋在日光下泛着幾分微光,那人靜坐在石亭中,墨發用白玉冠高束起,低垂的視線好似在思考些什麼。
顧元昭心下了然,擡步便往石亭方向走去,在靠近時便朝他的方向行了一禮,“顧大人。”
輕柔的話語響起,那人回眸對上她的視線,好看的一雙桃花眼在笑時會微微眯起,就如幼時般。
“元昭何時同我這般生分了?”
玩笑的話語響起,顧元昭也不再端着禮儀,擡眸望着眼前這許久未見的故人,低聲說道:“皇宮内規矩不能忘,自是要謹慎些的,再者說,兄長與我……也的确是許久未見了。”
顧隐白聽着這話表情未變,手微擡便示意對方坐下,而顧元昭見此便順着坐在他的面前,石桌上還留有一層薄灰,想來應當是許久未有人來了。
她偏頭望着對方的側臉,顧隐白自擔任侍郎之職後便時常在顧家瞧不見他身影。
雖說他隻是空有名頭并無實權,可在世子上任禦史後便常惹出些不輕不重的蠢事,顧成烨打小被蕭夫人慣成纨绔性子,禦史台的這些同僚對他也是異議頗多。
但處理官職之事蕭夫人也不好太過插手,大多數都是由顧隐白善後,不過短短三年,他比初入顧家時更加長袖善舞了。
顧元昭記得自己上一次見到他時還是在半年前的家宴,那時不過遠遠一瞥,便覺得對方好似有些不太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