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他的話顧元昭明顯有些微愣,自己在腦子回憶了一遍,卻從未瞧見過有什麼裘衣,到底是對方在說謊,還是他哪怕是在此刻也依舊另有圖謀?
似乎是瞧出了自己的心思,顧隐白垂眸指尖輕撫着衣角,淡淡道:“元昭不妨回去仔細瞧瞧,或許……它從一開始,便就在你的眼皮之下。”
聽到這話顧元昭也不再多說什麼,行了一禮後便匆匆離開了。
她一路走的匆忙,在回到屋内後,她将之前顧隐白差人送來的物件都仔仔細細的翻了翻,卻沒瞧見衣服的影子。
一直都在眼前嗎?
她腦海中回響着這句話,猛然間,她的視線落向自己卧房内安靜呆在角落的木箱。
這是大雪那時顧隐白差人送來的,其中不過是些日常用品,之前也仔細瞧過,除了過冬的衣物外并無其他不妥,莫非……
好似想到什麼般,顧元昭上前将木箱打開,仔細撫過木箱内的縫隙,在底部竟真發現了一處隔闆。
這個隔闆藏的隐秘,若不仔細瞧的話倒叫人看不出什麼異樣,她心下一驚,猛地将隔闆抽出,便瞧見其中安靜躺着的裘衣。
血迹已然凝固,這件讓自己一直不安許久的物證,竟在眼皮子底下待了這般久。
原來從一開始,他就将物證送到自己的面前,并高高在上的旁觀自己所有不安。
瘋子。
顧隐白就是個瘋子。
顧元昭雙手顫抖的抓着裘衣,許久後,她忽然笑了。
在尋到證物之後,她親手将其處理了,火光一點一點的攀上染血的布料,顧元昭冷眼瞧着,眸中神色無悲無喜。
直到血迹成了一片灰燼,也帶着大雪那日的過往一齊煙消雲散。
——
經過此事之後,她與顧隐白間的關系倒是有些微妙,顧元昭無法對他真正放下心防,可自己此刻卻又暫時不能對他交惡。
而對方許是知曉自己的心思,自那之後和顧元昭也不常見面,隻是依舊會令下人送些日常所需的物件到自己的院中,也會有意無意替她擋去下人的刁難。
顧隐白一直都在扮演着好兄長的角色。
但自己心知肚明,他做的這些表面功夫,不過都是給蕭茹看的幌子罷了。
顧元昭并不介意成為幌子,畢竟這隻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。
而後過了四年,正值春日,離城内的桃樹皆開了花,桃粉的花瓣順着春風飄入窗内,落上少女墨色的發間。
顧元昭伸手輕取下發上的花瓣,在指尖輕轉着,耳旁是侍女低聲議論的話語。
“你說這白公子廢了這般大的功夫參與科舉,明明文采也是上佳,可最後卻落得在府衙當個小小文書,好歹也是侯府公子,竟隻得這小官職,說出去倒是丢侯府的臉。”
“再怎麼樣不也隻是個養子,和顧家又算得上幾分關系呢?”
……
侍女斷斷續續的話語響起,顧元昭垂眸望着指尖的花瓣,輕笑一聲。
蕭茹這般忌憚顧隐白威脅顧成烨的世子之位,這文書之職便是她的一個警告。
警告顧隐白别妄圖動些不該有的心思。
但他可不是這般輕易作罷之人,想必他從開始謀劃的那日起便已經預料到了如今結果。
許是印證她的猜想般,不久後的宮宴上,慶帝突然在宴上昏迷,宮内倒是陷入一片混亂之中。
經太醫診斷,所幸身體并無大礙,隻是因過度操勞方才導緻昏迷。
可慶帝是個多疑的性子,那日宮内因他昏迷而陷入混亂之時,最先出現主持大局的是三皇子。
他的兒子自己最是了解,素日裡便隻會使些小聰明,那時的宮宴上明明太子也在場,而最後卻是他來出這個風頭……
聽着朝中官員對三皇子連連贊賞之意,也讓慶帝心中的猜測越發放大。
——
“那日宮宴上老三表現出衆倒是得了不少美名,你身為太子,也是未來的儲君竟無絲毫作為,倒是令朕失望。”
慶帝在棋盤上輕放下一子,不怒自威的臉上不帶絲毫表情,語氣也帶着幾分平緩,倒是叫人瞧不出他此刻的心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