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7.
這種情況下,唱鹿還有心思冷幽默一把。
扶鸢勾起唇角,有笑意但沒笑聲。
“準備怎麼引?”扶鸢的嗓音淹沒在雨中。
唱鹿飛速掃視周遭環境。
方圓五百米内,除了那棟由工廠改造而來的大樓外,其他區域都未完全開發。
道路兩側的野草瘋長,多木成林,入夜後本就是天然的藏身之地。
況且,正在下雨。
怎麼引?簡單。
唱鹿彎腰拾起腳邊的一枚圓石頭,朝兩人左側的密林擲去。
石頭沒入暗處的同時,短暫的尖鳴取代了耳畔的雨聲。
危險!
危險!
危險!
伴随着人影從林間閃出的是刀刃冷冽的光。
殺手很快。
但再快的動作,在唱鹿眼中也變成了0.5倍速。
唱鹿清楚地看到刀鋒切斷了一滴落下的雨珠。
破碎的水滴飛濺到扶鸢的墨鏡上,刀尖隻差一毫米便會割破她的脖頸。
殺手離扶鸢更近。
加之相較于一個戴着專業僞裝面具的人,扶鸢這身打扮顯然更像菜鳥,更好得手。
這一刀完全是沖扶鸢來的。
唱鹿擒住扶鸢的手肘往自己身後拽。
拽的同時下蹲,握緊拳手,掄圓了。
對準殺手的下巴,一個足勁的上勾拳,再接一記猛踹。
這套連招把人直接踹飛了出去。
殺手趴在被雨水浸透的泥地裡,想要用手撐起上半身再站起來。
好幾次起身又跌倒,最後趴下不動了。
扶鸢才反應過來,藏在墨鏡下的眼睛瞪得老大,“好快!”
“快嗎?”唱鹿假裝不知情,“一般吧。”
她暫時還不準備告訴扶鸢,自己手上除了一個完整的魔方之外,還有一塊魔方碎片。
危機預警是最後的底牌,輕易不能亮出來。
揭開跟蹤者的僞裝面具,原來是個追月族男性。
年輕,不到三十歲。
若不是下巴被唱鹿給揍脫臼了,模樣還算帥。
唱鹿在男人面前蹲下,順手撈起他掉在水裡的匕首。
一邊把玩,一邊問:“為什麼跟蹤我們?或者說,是誰指使你的?”
男人嘴裡淌血,腦門的青筋蜿蜒,半邊臉泡在地上的水窪裡,喘着粗氣,就是不答話。
唱鹿用匕首支起他的臉,“我這人沒什麼耐心,你确定不說?”
男人那雙追月族獨有的碩大的圓瞳朝上挪了幾分,盯着唱鹿。
她戴着僞裝面具,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和平時不同,再怎麼看也看不出真容。
男人放棄了。
視線朝下,一副束手就擒的表情,“說……不……不說……都……是死。”
的确。
唱鹿攤手,“不為自己争取一下?”
“要殺……就殺……少!少廢……話!咳咳——”
男人咳出一口濃血,捂着心口,面容扭曲。
一直冷眼旁觀的扶鸢終于開口:“他是刺鲸的人。”
男人的瞳仁顫動,有了恐懼的神色。
“我在N278港口見過他。”扶鸢說,“和那個男人一起。”
和大川一起?那可就有意思了。
唱鹿笑眯眯,“你自己來的?還是組織派你來的?”
男人緊咬後槽牙,“我自己。”
“噢,那就是有人派你來的。”
他怒目圓睜,“你!”
“我聽說聯邦昨晚突襲了刺鲸的幾個分基地,現在能躲的都躲起來了,你還敢在外面晃悠。”唱鹿把刀刃抵在他臉上,“你是真不怕死。”
說完,反手握住刀柄,對準男人的太陽穴往下一紮。
西瓜開瓢,人走茶涼。
扶鸢皺眉,“這就殺了?”
“隻是個小喽啰,問不出什麼。”唱鹿說着,雙手在男人身上翻找。
來去隻找出一張跨境通行證,别的沒有。
跨境通信證是一張特制的卡片,不同角度可以投影出不同的信息。
擺正面,顯示男人的名字叫遊熊。
同是刺鲸的成員,遊熊的身份是什麼呢?
他來到這裡的目的又是什麼呢?
他和大川……
唱鹿暫時按下這方面的思索,轉向扶鸢問道:“你能看出他是……”
後半截沒說出口,小心謹慎總沒錯。
扶鸢知道她要問什麼,搖頭道:“不能,我們也沒有分辨的方法。”
說話間,擡起頭。
凝視霧雨朦胧的蒼穹,扶鸢喃喃自語着。
“這個世界遠比我想象中要真實。”
“也更為殘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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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過一些賞金獵人手裡有名單。”
回到家,剛關上門,扶鸢便說了這麼一句。
唱鹿摘下僞裝面具,站着不動等後續。
扶鸢繼續道:“他們本來以狩獵異常NPC為生,相互之間也有情報交換。一時半會兒想要分辨的确很難,但遊戲運行至今已有幾十年,長久下來肯定能觀察到破綻。”
“還挺團結。”
“不過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罷了。幫助和利用,有時隻是形式上的不同。”
唱鹿走進廚房倒了兩杯水,一杯自己喝,一杯給扶鸢。
她坐到沙發裡休息,看着對面倚靠在長桌邊上的扶鸢,調侃道:“看來你很有感觸啊。”
扶鸢的睫毛翕動了下,沒有開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