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1.
一巴掌重重落在肩上,唱鹿回過神來。
領隊用逐日族特有的豎瞳盯着她,“唱鹿,我發現你最近經常上班發呆。”
“哈哈,有嗎?”
但這不能怪她呀。
今天安保隊接到的任務是為一個展會守外圍。
任務期間無事發生,連個試圖逃票的人都沒有,實在有夠無聊。
無聊到唱鹿都開始數地磚了。
門前一共有三百二十六塊磚,其中三十一塊……
“我知道,今天情況是有點特殊。但是——”
領隊在手腕處點了幾下。
半透明投屏在兩人中間展開,顯示當下的時間是17點07分。
“你到現在還沒打卡。下班不積極,肯定有問題!”
安保隊嚴格遵循早九晚五的工作時間,其他同事都已經跑得沒影了。
唯獨唱鹿還杵在這裡不知道在琢磨什麼。
正常來說,工作内容越無聊,一到下班人跑得越快。
這人怎麼還倒着來?
領隊闆起臉,“老實交代,你是不是有什麼事?”
唱鹿心跳一滞,連帶着後腦勺神經也抽搐了一下。
确實有,要命的那種。
*
活了二十一個紀年,無父無母無家底的日子是比較拮據,每天都要靠打好幾份工才能過活,但貴在自由随性。
唱鹿本以為會這麼無拘無束地繼續過下去,不料有天一覺醒來,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。
“這個世界隻是一場虛拟遊戲。”
“我是這個遊戲裡的NPC,我的一切都是設定好的程序。”
天都塌了。
既然什麼都是假的,都是數據和代碼,為什麼不能設定她是個富到流油的暴發戶呢?
她真的很想體驗一下富婆快樂……
請停止幻想,上個周期的房租還拖着沒交呢!
唱鹿心灰意冷地請了假,在床上痛苦掙紮一整天後,想通了:
我命由我不由天!
憑什麼隻有玩家能自由享受遊戲。
身為NPC也可以擺脫既定的命運,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!
第二天一早,她懷揣滿腔熱血出門。
然後看見聯邦特警把一名異常NPC綁上了警車。
那兩位持槍特警攔住試圖假裝沒看到的她,開口就問:“附近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?”
盯着黑洞般的槍口,唱鹿心情很複雜。
有。
最異常的情況就是我。
現在正站在你們面前的,我。
想歸想,答肯定不能這麼答。
但要說些什麼,怎麼說,唱鹿也拿不準主意。
因為在覺醒之後,她開始看到好多以前看不見的東西。
比如說好感度。
正常陌生人之間的好感度是10,可兩名特警對她的好感度——
居然是零耶!
好在零并不是最低,往下還能是負數。
所以呢?
是不是代表對方對她本就有偏見,如果不小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,好感度下降到負值,他們會直接一槍崩了她?
又或者說,對方正在觀察她是不是異常NPC,一旦發現破綻,立馬綁上警車拉去聯邦中心做數據銷毀?
等等。
為什麼她知道異常NPC的數據會被銷毀?
無所謂,都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唱鹿看見了選項!
A,舉報房東太太偷稅漏稅
B,懷疑隔壁新搬進來的租客是個瘾君子
C,打聽聯邦還需不需要眼線(缺錢必選)
好好好,這麼玩是吧。
連選項都在嘲笑她窮得底褲穿窿。
那必然是——
唱鹿果斷選A。
“有人故意偷稅漏稅算嗎?”
選定之後,她的嘴巴不受控地動了起來,“我的房東每周期收我一千五租金,水電另算。但我發現她對外宣稱一個周期的租金隻要一千通用币,水電全包……”
程序正在操控她。
好在這番話的情緒到位,邏輯也合理。
說完,其中一個特警的好感度+5,另一個保持不變。
好感上漲那位特警抽出一支納米筆,“哪棟樓幾号房?房東叫什麼名字?男的女的?什麼種族?”
唱鹿逐一答複。
她的回答太過自然且毫無破綻,兩名特警沒有産生懷疑,登記完後便離開了。
危機解除。
唱鹿懸着的心卻始終沒有放下。
她默默推翻了想要在遊戲世界裡大展拳腳的想法。
自我意識覺醒這件事,絕對不能暴露!
*
打完下班卡。
唱鹿騎上獨輪摩托車,剛想擰油門,領隊踩着噴氣滑闆懸停在她身側。
“真的不需要嗎?”領隊亮出虛拟存折卡,右上角的标記是銀色,說明裡面的存款過萬,“你可不好意思開口。”
得知唱鹿最近的異樣是因為沒錢交房租之後,這已經是領隊第三次主動提出要借錢給她。
沒錢是唱鹿臨時找的借口,也是事實。
她的錢包裡隻剩兩百通用币,除了吃飯,還得勻出一部分給摩托充鈾……
距離下一個交租日還有三天不到。
哎,上個周期的房租還欠着呢,房東太太今天指定要找她麻煩,得提前做好準備才行。
但不論如何,都不想欠誰人情。
唱鹿戴上頭盔,朝領隊揮揮手。
“不用,你還是快回去吧,太陽要下山了。”
領隊是逐日族。
除了膚色比較黑和一雙豎瞳之外,外型和自然人類沒什麼不同。
但逐日族有一個明顯的種族特性。
入夜後,他們的精力和體能會自然而然地下降,疲憊感将持續一整晚,進而使得反應力減弱,行動力遲緩。
日照不足已經開始影響到領隊了。
她站在滑闆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,“好吧,明天見。”
“嗯,拜拜~”
道别結束,滑闆的尾端噴出一股強勁的氣流,咻地一聲便消失在了天邊。
有空中駕照真好,一飛就到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