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幫派所屬的紅房子出來,绯盧斯茫然地看向四周。
夜晚的紅燈區充滿一種張揚野蠻的現代美,這種美麗和肮髒、髒話、肢體沖突不可分割,彌漫着各種極端惡臭或甜膩的氣味,與整潔、光滑絕緣,就連燈光下瑩瑩閃爍的也隻是汗珠,和有着自然紋路的皮膚沒有關系。
他以一種冷漠的态度看這個世界,時不時還有一點點疑惑。
為什麼紅燈區會是這個模樣?
沒有人給他答案,因為不會有人真正思考這個問題,他們隻會不假思索地說——
“沒有為什麼,因為這裡是紅燈區,僅此而已!”
就連冒出這個想法的绯盧斯,也不覺得自己過的是苦日子。
他向女Beta的家走去,或許是因為他身上殘留着幫派紅房子的物件發揮了餘威,倒是沒有人來找麻煩。
绯盧斯的身形靈活,走在街角的陰影裡。
回到二樓的房間門口,女Beta在門口站着,似乎剛剛和房間裡的人有拉扯。
绯盧斯加快速度跑過去,走到她身邊。
“你回來了,沒選上?”女Beta的語氣有點不自然,聽起來心情不太好。
“隻要女人,讓我回來了。”绯盧斯回答。
“你怎麼一點都不着急,”女Beta似乎真生氣了,“那麼好的結識人脈的機會我給了你,你争氣啊,一點都不領情。”
關上的門闆傳出來一聲悶響,男人在門裡喊叫。
“要死了啊窮鬼,吵不吵,門壞了你賠?”女Beta豁然打開門,把绯盧斯擋在身後。
绯盧斯透過她肢體漏出的畫面,看到了傑斯伯。
“這個數行不行?!”他在比劃。
“差不多吧。”女Beta勉勉強強松口。
“算你識相,要不然我和人舉報你收抽成,”傑斯伯笑起來,“就今晚,剛好人在。”
“剛才不是說明天......”
“那是看他被經理叫過去了,現在不是回來了。”傑斯伯的目光也透過女Beta的肢體看向了绯盧斯。
绯盧斯還是像往常一樣,木着臉,不過實在美麗,在成人面前小小的一隻,就算面無表情地盯着他,也讓那種汗毛倒豎的感覺成了刺激感官的引子。
“行吧,”女Beta将傑斯伯推進了屋裡,轉頭對绯盧斯說,“幫我一個忙吧......”
绯盧斯盯着她,終于又問出了那句話,“你為什麼不幫他呢?”
“你說的誰啊,這裡隻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,你要幫我,”女Beta抱住了绯盧斯,浸暖了他被夜晚涼風吹冷的身體,“抓住這個機會,利用好你的臉,我們才能越爬越高。”
绯盧斯的胸口又泛起了惡心,但喉頭滾動壓了下去,他看着她,無數矛盾的思想在腦海中對撞。
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,上一秒對你萬般溫柔,下一秒推你進萬丈深淵。
離奇的是绯盧斯對她沒有恨意,因為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,她真心覺得這樣做是最正确的。
她就是會說出“紅燈區就是這樣”的人。
無法理解這一切的绯盧斯,也隻能将信将疑地相信唯一清晰成文的答案。
“因為這裡是紅燈區?”
“對,去吧,這就是紅燈區的規則,” 女Beta說,“他不會傷害你,大家不會殺死孩子的。”
绯盧斯向前走了兩步,跨進了房間裡,看着她關上了房門。
女Beta還是有些擔心他,徘徊許久,打算今晚不接活,就在門口守着。
她不确定傑斯伯會不會真的守規矩,如果出了意外,她可以第一時間救下绯盧斯。
或許是因為内心中還有一絲微不足道的良知在譴責她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突然間房間裡傳出了一聲暴喝,緊接着是打鬥的聲音,女Beta心中頓感不妙,拉開房門。
绯盧斯是站着走出來的,他的嘴角有血,臉上有一抹古怪的笑意。
這還是女Beta第一次見他笑,笑得像是在清晨煙霧裡飄散的鬼魅,讓她整個人僵在原地。
芬佬有時候就會露出這種不陰不陽的笑臉,仿佛她的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了。
“不走這條路根本離不開這裡,”她的慌張和害怕一同亂竄上大腦,“你懂什麼,隻要你能陪到尊貴的人,他們可以一句話就讓你離開西格瑪,去其他地方再也不用活得毫無尊嚴。”
绯盧斯明明比她矮,看着她的時候眼睛斜向上,卻讓她無可自拔的,看到了曾經某一時刻自己的影子。
現在應該已經八歲了的绯盧斯,什麼也沒說,沿着濕潤陰冷的牆壁,一步步走下樓。
————
“唐恩,你瞌睡了嗎?”小巴特問。
剛剛打了個哈欠的唐恩點點頭,她的眼角因為這個哈欠有點點淚花。
他們現在在包廂裡吃晚飯,上來的食物千篇一律,面包、肉類,附加少量餐粉,烹饪水平和現代的英國差不多。
香料當然沒少放,但各自為政,完全沒有起到去除肉類腥臭的功效,真實感受比生啃獸肉還差,至少生肉新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