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6。

我能理解她偶爾過年過節的過去京城看看老頭，但是像狄飛驚說的這種不聲不響，不年不節的探望……

雷純啊雷純，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？！

“我爹怎麼說？”我繼續追問狄飛驚。

“總堂主視大小姐為女中諸葛。”

“……她還給老頭出主意？！”

晴天霹靂！

我還以為隻有我才有這種待遇！

我就像精心養了一顆蘭花，怕日曬怕雨淋怕風吹，精心照料了十幾年，結果一朝醒來，被老頭連盆帶花一起端走了一樣，整個人都蔫了，連繼續逼問狄飛驚都沒了興緻。

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薛笑人：你們青衣樓能不能給力點啊？！早點把我爹宰了不就沒這事了？！

“二小姐還有其他想問的嗎？”狄飛驚一手負在身後，背挺得直直的，卻又低垂着頭，看起來好像對我忠心耿耿一般。

我打量了他一會兒，扭頭看向薛笑人：“你們就去暗殺我爹一次？這麼沒追求？”

薛笑人冷笑：“二小姐當六分半堂都是死人？”

額……行吧他說的也對，好機會确實沒那麼好找。

我又繼續問狄飛驚：“你知道青衣樓？”

“知道。六分半堂和青衣樓在河北西路河北東路都有些摩擦，我奉總堂主之命，應對過青衣樓幾次。”

“狄堂主謙虛了，短短三個月時間端了青衣樓一十七樓，威風得很。”薛笑人陰陽怪氣補充。

我震驚不已：“狄飛驚這麼厲害？能幹掉十七個你這樣的？”

不對，應該說六分半堂什麼時候這麼牛逼了？

薛笑人的臉一黑，瞪大了眼睛看我，一副想罵又不知道怎麼罵的模樣。

“怎麼了？”我看他這模樣有點摸不着頭腦。

狄飛驚一手遮唇，擋住嘴角笑意：“薛前輩這樣的劍客萬中無一……青衣樓有七十二樓，但不可能有七十二個萬中無一的高手。”

也是，我一拍腦門。

簡直被氣糊塗了，薛笑人的徒弟都能混成天下第一殺手，更何況他自己？這家夥的武功可比他徒弟高多了，我跟平谷一點紅半斤八兩，但遇見薛笑人不使詐跑都費勁。

這種級别的劍客又不是大白菜可以滿地撿——要不是他的腦子看起來真的不太好用，我一開始都懷疑他是青衣樓背後的老大了。

“青衣樓究竟是幹什麼的？為什麼江湖上特别是江南這邊根本沒聽說過？”我開始問正經問題。

但凡組織，必然有其賺錢的地方，比如江南霹靂堂就做的火器生意，唐門做暗器生意，溫家做毒藥解藥的生意，六分半堂賺錢靠綠林和地頭蛇，金風細雨樓賺錢靠镖局和禁軍，神龍幫賺錢靠護航……

江湖的本質是名利，人為名，幫為利。沒有名的人還能打出名來，但沒有錢的幫派什麼都不是。

“青衣樓是一個近些年才發展出來的殺手組織，以前隻在北面和西面活動，這兩年才初入中原，在河東河北京西發展。”

北面和西面應該說的是契丹和西夏。

“他們盤踞的地方與六分半堂的地盤有沖突。堂裡把他們的生意攪和次數多了，青衣樓裡便下了對總堂主的誅殺令——”說到這裡，狄飛驚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
“之後就是長街截殺之事了。至于青衣樓後續為何會以你為目标……”狄飛驚頓了頓。

我想觀察他的神色，但什麼都看不出來，隻能看見他好像永遠沒什麼變化的表情。

“狄某并不清楚。”他輕聲說。

狄飛驚真的很溫順，我拉着他一起來找薛笑人他來了，我逼問他，他全都答了，好像面對我，這位新上任的大堂主有着無盡的耐心一樣。我不知道他對其他人是不是如此，但是他這副模樣讓我有點不适應。

“這種事也不要問我，我不過拿錢辦事。”看我目光轉向他，薛笑人冷冷一笑，背過身去。

“我并非青衣樓下屬，也未曾見過青衣第一樓的樓主。你要是問我可就問錯人了！我隻是一個拿錢殺人的殺手而已！”

“你缺錢？”我驚訝問。薛家莊現在這麼窮苦了？莊主弟弟都要出來當殺手？

他冷冷睨我:“普天之下誰嫌錢多？”

狄飛驚卻緩緩勾起了唇角，頗有種意味深長地味道。

我審視了他們兩個幾眼，然後又回到了剛剛那副灑脫不羁的模樣:

“既然這樣，”

我從懷裡摸出那個價值連城的發簪。

“我拿這個，繼續買你追殺六分半堂總堂主，你可願意？”我問薛笑人。

狄飛驚的手指動了動，因為低着頭，有碎發落下，顯得有些零落的可憐。

“你說什麼？”薛笑人震驚不已，看我的眼神好像我瘋了一樣。

我潇灑一笑:“你不是說自己拿錢辦事？我給你加錢你還不樂意？”

“不用擔心不好下手，我不限期限的。”

我把這朵價值連城的珠花塞到薛笑人的手裡，眼神淩厲發光。

“薛前輩，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