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睿丹的呼吸有些急促，錢度安的唇溫柔地覆在她的唇上，帶着淡淡的薄荷味。他的手掌貼在她的臉頰上，指尖微微發燙。遠處此起彼伏的煙花聲仿佛都遠去了，隻剩下彼此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天台上回響。

他的吻漸漸加深，季睿丹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，雙手不自覺地攀上他的肩膀。錢度安的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，将她往懷裡帶。寒風撲在臉上，卻絲毫不能冷卻兩人之間逐漸升溫的氣氛。

就在這時，刺耳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。季睿丹下意識想退開，卻被錢度安按住了後腦。他含糊地說：“别管它......”

但鈴聲锲而不舍地響着，終于打破了這一刻的旖旎。錢度安歎了口氣，不情願地松開她，從大衣口袋裡掏出手機。

“塗毅？”他接起電話，聲音還帶着些許沙啞，“現在？”

季睿丹靠在他胸前，能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塗毅爽朗的聲音：“對啊，我到你樓下了，來接默芝。你們在哪呢？”

錢度安無奈地看了季睿丹一眼：“在天台。”

“大冷天的跑天台幹嘛？”塗毅的聲音帶着笑意，"該不會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？"

季睿丹的臉一下子紅了，錢度安輕咳一聲：“馬上下來。”

挂斷電話，他低頭看着懷裡的人，手指輕輕摩挲她泛紅的臉頰：“抱歉......”

季睿丹搖搖頭，把臉埋進他胸口：“我們下去吧，别讓塗毅等久了。”

兩人下樓時，遠遠就聽到廣場上傳來夏默芝清脆的笑聲。小姑娘正舉着仙女棒在雪地裡轉圈，金色的火花在她周圍劃出優美的弧線。

“叔叔！”看到錢度安，夏默芝歡快地跑過來，“你看我放的仙女棒！”

錢度安揉了揉她的頭發：“玩得開心嗎？”

“開心！”夏默芝仰起臉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比在家裡開心多了！”

塗毅走過來，臉色突然嚴肅起來：“比在家裡開心是吧？！過來！”

夏默芝察覺到氣氛不對，往錢度安身後縮了縮。塗毅蹲下身，直視着她的眼睛：“你知道你爸媽找你找瘋了嗎？”

小姑娘咬着嘴唇不說話。

“就因為和父母吵架，就離家出走？”塗毅的聲音帶着少有的嚴厲，"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？你知道舅舅多擔心嗎？"

夏默芝的眼圈紅了，小聲說：“可是爸爸媽媽他們......”

“不管發生什麼，都不能用這種方式。”塗毅打斷她，“現在，跟我回家，好好跟爸媽道歉。”

錢度安輕輕推了推夏默芝：“去吧。”

小姑娘抽泣着躲在錢度安身後：“叔叔，對不起......”

“知道錯了就好。”錢度安拍拍她的背，“以後有什麼事，都可以來找叔叔，但不能這樣任性了，知道嗎？”

夏默芝點點頭，又轉向季睿丹：“阿姨，對不起，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

季睿丹蹲下身，替她擦掉眼淚：“沒事的，以後要聽話。”

看着塗毅帶着夏默芝離開，錢度安關上門，靠在門闆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。季睿丹走過去，輕輕環住他的腰：“要不要聊聊？”

錢度安沉默了一會，牽着她走到沙發邊坐下。客廳裡的燈光在他臉上跳動，他的表情忽明忽暗。

”睿丹......”他忽然開口，聲音有些啞，“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。”

季睿丹握緊他的手，感覺心跳突然加快。她想起他們剛在一起時，錢度安突然說要出國一趟。那時他說是去看望在美國治病的妹妹笙笙，她還記得他臨走前那個擁抱，那麼用力，仿佛要把她揉進骨子裡。

“其實......”錢度安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她的手背，“笙笙在我出國前就已經......不在了。”

季睿丹感覺呼吸一滞。

“我爸沒告訴我。”他的聲音很輕，像是在說一個遙遠的夢，"我到美國才知道......"

季睿丹想起那段時間，他們每天用文字聊天。他總是發一些風景照，說笙笙今天狀态不錯，說醫院的裝修很漂亮。原來那些平靜的文字背後，藏着這樣的痛楚。

記憶不受控制地湧上來。錢度安記得那天飛機剛落地，他就迫不及待地趕往醫院。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刻，他看到的是空蕩蕩的病床，床頭櫃上擺着楠笙最喜歡的洋娃娃。

“對不起......”護士遞給他一個信封，"這是笙笙留給您的。"

信封裡是她親手疊的千紙鶴，紙上寫着字：送給哥哥。

他記得自己站在醫院的花園裡，看着那些野草在風中搖曳。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，再也追不上他了。

“為什麼不告訴我......”季睿丹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
“我不想影響你。”錢度安苦笑，“那時候我們剛在一起，我不想讓你擔心。後來......”他頓了頓，“每次想告訴你，又怕破壞你的心情。”

季睿丹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在自己手背上。她擡頭，看到錢度安緊閉着眼睛，淚水從眼角滑落。

“那天在醫院......”他的聲音哽住了，"我看到笙笙的病床......我……”

季睿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。她起身跪坐在他面前，輕輕捧住他的臉："這不是你的錯。"

“是我的錯。”錢度安痛苦地睜開眼睛，“我答應過她的病好了以後，就……”

“笙笙一定不希望你這樣自責。”季睿丹輕聲說，手指撫過他緊皺的眉頭，“她那麼愛你，一定希望你能快樂地活着。”

錢度安看着她，客廳的燈光在她眼中跳動，像是永不熄滅的星辰。他忽然低頭吻住了她的唇，這個吻帶着鹹澀的淚水，卻又溫柔得讓人心碎。

季睿丹環住他的脖子，回應着他的吻。她能感覺到他壓抑多年的痛苦在這個吻中慢慢融化。

”謝謝你。”許久，錢度安抵着她的額頭輕聲說，“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。”

季睿丹靠在他胸口，聽着他有力的心跳：”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。”

窗外，更多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。季睿丹擡頭看向窗外，忽然想起錢度安說過的話。

“我們去畫個圈吧。”她拉起他的手，“把笙笙的那份好運也圈進來。”

錢度安愣了一下，随即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：“好。”

兩人重新來到天台，點燃了最後一支仙女棒。金色的火花在黑暗中劃出完美的圓，将所有的悲傷與遺憾都圈在了過去。新的一年，新的開始，他們終于可以攜手走向未來。

季睿丹靠在錢度安肩上，看着最後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綻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