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睿丹幾乎是不帶任何猶豫的起身，錢度安已經不在那裡，她的腳步漸漸加快，急切地尋找着錢度安的身影。

就在季睿丹快要走出餐廳時，身後有人拉住她，手腕處的溫熱讓她的心狂跳不止，季睿丹回頭，内心的情緒就快要湧出。

“找我嗎？”

錢度安神情平淡，他的手掌微微發力，讓季睿丹靠近自己。

“錢度安，我有話和你說，我們出去。”

季睿丹沒有第一時間問問題，而是轉身朝着門外走，腳步控制不住的發飄。

兩個人繞着酒店周圍走了一圈又一圈，雖然不知道季睿丹到底要說什麼，錢度安也沒有問，就這麼跟在季睿丹身後。

“我們已經轉了很久了，你要和我說什麼？”

終于，前面的季睿丹停下腳步，她沒有轉身，錢度安來到季睿丹身後，似有似無的貼住她的後背。

“季睿丹，你……”

一句話還沒問完，身前的人突然轉身，緊緊抱住他。

感受到季睿丹的體溫，錢度安僵在原地，腦子裡“嗡”的一聲，如同宕機般。

季睿丹摟着錢度安的脖子，雙手緊緊攥在一起。

“怎麼了？發生什麼事了嗎？”

等回過神，錢度安輕輕回抱住季睿丹，下巴貼在她的肩膀上。

“錢度安，好久不見。”

季睿丹若隐若現的聲音傳來，錢度安一頓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
“準确來說，是畢業典禮那天的你，好久不見。”

先前的猜想在那一瞬間真相大白，季睿丹松開錢度安，凝神望着他。

“格子襯衫，黑色鴨舌帽，是你，對嗎？”

她在等錢度安的答案。

肯定的答案。

“季睿丹……”

錢度安依舊扶着季睿丹的肩膀，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。

“是你，對不對？”

季睿丹再一次問出，語氣更加強烈，又多了一絲急切。

這一次，錢度安沒有回避問題，他點頭，連續點頭。

“嗯，是我。”

聽到他口中肯定的答案，季睿丹忍不住後退幾步，腦海裡一幀一幀劃過。

是那天下午所有的片段。

走廊外的歡聲笑語，同學們與父母喜笑顔開的臉。

以及電話中，馮為贻冰冷的話語。

“丹丹，今天畢業典禮，舅舅不能參加了。”

即便很早就猜到是這個結果，可季睿丹還是抱着一絲絲幻想問馮為贻：“可是你說過可以來。”

“我還要工作，沒有錢，怎麼供你讀研究生，你也體諒一下我好嗎？”

說完這句，馮為贻便挂斷電話，季睿丹将聽筒放在耳朵上，許久都沒有落下。

她坐在教學樓大廳的椅子上，盯着門外出神。來來往往的同學，他們摟着，抱着自己的家人，笑的是那樣開心。

季睿丹慢慢抱住自己，她想笑，卻發現完全笑不出來，那種苦澀的感覺無法用言語形容。她點開電話簿，找到媽媽的電話。

電話那頭自然沒有人接。

“您好，您撥打的電話，暫時無人接通，請稍後再撥……”

“媽媽。”季睿丹緩緩道出這兩個字。

“你和爸爸明明和我保證，我們一家三口會永遠在一起。現在爸爸食言了，你也食言了。”

聽筒裡傳來一連串哔聲，季睿丹沒有放下電話，繼續說。

“我今天畢業了，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，您的女兒，已經考研上岸。我沒有讓您失望，沒有……”

季睿丹終于抑制不住情緒，她将手機重重扣在手邊，大顆大顆的眼淚止不住的向下流。

來往人群，沒有人注意到她，沒有人在意她。

五分鐘後，季睿丹的手心裡出現一包紙巾，她擡起頭，眼淚模糊了視線，隻記得漸漸走遠的人影，穿着格子襯衫，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。

那包紙巾裡，夾着一張字條：抱歉聽到你剛才說的話，你的媽媽一定會為你感到開心與驕傲你更要相信，這個世界上，總有人會願意去愛你，為你奮不顧身。

此時此刻，那個被淚水模糊的人，就站在自己面前。

那句謝謝，整整晚了九年。

“錢度安，這些天，我一直在想一件事。”

“什麼？”

“我在想，我會愛上你，但又不知道我的這份愛，會不會讓你感到突然，感到草率。可是現在，我想明白了。”

“從今天開始，我會一直愛你，越來越愛，永遠愛下去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

季睿丹上前一步，踮起腳尖。

“你要的，名分。”

“我現在給你。”

她主動吻住錢度安的嘴唇，兩秒。

短短兩秒，便松開。

“錢度安，你可不可以，做我的男朋友？我談過戀愛，爸爸失蹤，媽媽去世，和男人上過床，前面兩個男朋友，一個……”

“别說了。”

錢度安擡手捂住季睿丹的嘴。

“你的從前，我不需要去了解，我需要了解的，是你未來的每一天。”

錢度安環抱住季睿丹的腰，用鼻尖輕觸她的臉頰。

“季睿丹，我愛你。”

-

已經走到房間門口，錢度安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，季睿丹用房卡開了鎖，轉頭問他：“剛才雯雯給我發微信說，一起去泡溫泉，我在想……”

“想什麼？”

錢度安側靠在牆上，挑着嘴角。

“你要去嗎？塗毅也在。”

季睿丹抿抿嘴唇，還有些不适應兩人現如今的關系。

“聽你的語氣，是不想讓你男朋友跟着去了？”

錢度安盯着季睿丹緊緊握着門把的手，忍不住笑出聲。

“我沒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