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醫院,季睿丹直接回了學校。期末周沒有課,路上的學生很少,季睿丹在食堂買了早餐,回到辦公室坐下。
她咬了一口面包,翻看着學生交上來的作業,這些都是期末總結時要上交的資料,季睿丹檢查完後将作業裝訂好放進文件夾。
這時候有老師陸陸續續進來,等所有人到齊後,照例開始每天早上的例會以及通知期末考試的安排。
中午吃過飯,學校組織全體教師開大會,等一天的工作忙完,已經不知不覺到了下午。季睿丹關掉電腦,準備下班時,錢度安突然打電話過來。
辦公室人多,季睿丹拿着包走到外面接通電話,錢度安黏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,季睿丹一愣,随後問道:“你喝酒了?”
錢度安:“喝了……一丢丢。”
季睿丹歎了一口氣,确定來電顯示是錢度安沒錯後,繼續問:“你現在在哪?我去找你。”
對方突然笑了幾聲,放低聲音問:“你猜猜看我在哪?”
“錢度安。”季睿丹握緊手機:“我沒和你開玩笑。”
錢度安:“我在你們學校門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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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季睿丹後,錢度安站了一台三個小時的手術,休息一個小時後,又做了一台手術的跟台指導,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,錢度安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往科室走。
剛坐下還沒一分鐘,錢度安就被錢楠笙的主治醫生叫去。
“錢醫生,你妹妹的情況不容樂觀,咱們醫院針對你妹妹的這個情況還沒有特别好的辦法,你看要不要和家裡人商量一下,轉院治療?”
錢度也一直有在了解關于白血病的治療方法,錢楠笙住院當天,Lucy和自己提過她在國外一家醫院認識的醫生對這方面頗有研究,隻是出國的事情還是要和錢秋燮商量,到現在還沒有決定下來。
眼下錢楠笙的病情不能耽擱,錢度安決定直接去家裡找錢秋燮,自從錢楠笙住院,他沒有來過醫院,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。
看見站在門外的錢度安,Lucy下意識的一愣,很是驚訝:“小安?你怎麼來了?”
“他呢?”
錢度安擡腳進到門裡,順手将Lucy的輪椅轉了個方向。
“你爸爸在書房,這幾天都沒怎麼和我說話,也沒怎麼吃飯。”Lucy的語氣,顯然是沒有和錢秋燮談妥,錢度安長出一口氣,說道:“我來和他說吧。”
錢秋燮書房的門緊閉,錢度安伸手在門口的台子下取出備用鑰匙,推門進去。
書房裡酒氣沖天,酒瓶七零八落的擺在地上,他不自覺的蹙眉,四下尋找錢秋燮的身影。
“我說了,不會同意笙笙出國,誰勸也沒用!”
錢秋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,錢度安俯身将地上的酒瓶撿起來擺正,淡淡開口:“你這樣做,會不會對笙笙太殘忍了?”
一聽是錢度安的聲音,錢秋燮踉跄着從後面轉出來:“小安!你來了!”
錢度安十分厭惡的望着蓬頭垢面的錢秋燮,拿開錢秋燮落在自己身上的手。
“這邊的醫療技術有限,既然國外有更好的辦法,你為什麼不同意?”
錢秋燮紅着眼,很久才開口:“爸爸已經失去你了,不想再讓笙笙離開。”
聽到他這樣說,錢度安忍不住大笑起來,笑着笑着,他的眼眶漸漸泛紅:“失去我?您是不是糊塗了,在我的記憶中,您從來都沒有珍惜過我啊。”
“什麼時候,您也會把我當成這家裡的一份子了?”錢度安強忍着眼淚,轉身不去看錢秋燮。
“既然如此。”錢秋燮聲音低沉:“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勸我?恨我為什麼還要回來!為什麼還要管笙笙?!”
“我有的選嗎?!”
錢度安一腳踢開腳下的酒瓶,沖到錢秋燮面前:“我沒得選!再怎麼不堪,你也是我父親!笙笙是你的孩子,我不能不管!”
錢秋燮立在原地,與錢度安相對而立,看着被他踢開的酒瓶。
“算我求你,可憐可憐笙笙,好嗎?”
話音未落,錢度安“哐當”一聲跪在錢秋燮面前,這是他第二次下跪求錢秋燮,上一次,是他發瘋般的下跪懇求錢秋燮不要把他關在黑屋裡,可卻無濟于事。
許久,錢秋燮繞到書桌後,從桌子上拿過酒瓶,再次回到錢度安身邊。
“兒子,爸爸,怕了你了。”
錢度安二話沒說接過錢秋燮手中的酒瓶,将裡面的酒一飲而盡,他重新起身,垂眸看着錢秋燮:“那就請您,說到做到,不要反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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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裡的司機上了車,轉頭問坐在後面的錢度安:“我現在送您回家。”
“不回家。”
錢度安撐着下巴看向窗外,視線時而模糊,時而清晰:“直接去碩都大學。”
一路上,錢度安都忍着惡心,直到車子停在碩都大學校門對面,他才下車蹲在樹下嘔吐起來。
司機走後,錢度安坐在車裡緩了好久,眼看到了下班時間,他才撥通季睿丹的電話。
挂斷電話五分鐘後,季睿丹出現在校門口,本來想下車去接她,可錢度安頭重腳輕的,每走一步都有快要摔倒的感覺 。
錢度安身上酒氣沖天,季睿丹很嫌棄的拉開車門坐進去:“你和誰喝了這麼多?”
“和我爸。”
錢度安靠在椅背上,眼神渙散的望着季睿丹。
“你爸能把你喝成這樣?”季睿丹有些不可思議,她伸手替錢度安扣好安全帶:“難受嗎?要不要喝水?”
錢度安搖頭,他難受的閉上眼睛:“我現在隻想和你待在一起。”
“都喝醉了還油嘴滑舌呢?”季睿丹搖搖頭,從包裡掏出礦泉水遞給他:“給,剛在學校超市買的。”
錢度安接過礦泉水瓶,同時也握住季睿丹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