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晚上十一點,季睿丹在鍵盤上敲完最後一個句号,擡起頭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。
“呼……”她如釋重負的長呼一口氣,疲憊地看着電腦上的課件。
轉頭看向窗外,離家不遠的商業中心燈火通明,照的眼睛有些發酸,季睿丹收回目光,起身去客廳倒水喝。
電視還在播放不知名的綜藝節目,季睿丹喝了一口水,朝着客廳那邊啞聲喊道“雯雯,時間不早了,趕緊休息。”
沒人應聲。
季睿丹“嗯”了一聲,端着杯子往客廳走。電視裡的人聲和音樂聲充斥着整個客廳,季睿丹不由皺眉,拿起遙控器調小音量。
“白杉雯,你是年紀大了還是怎麼着?看電視需要……”
一句話說到一半,季睿丹才發現白杉雯整個人縮在沙發的角落裡,小臉煞白。
“你怎麼了?”
季睿丹趕緊放下杯子,将沙發上的白杉雯扶起來。
“丹姐,我我……我胃疼。”
白杉雯捂着肚子,後背已經被汗浸濕,嘴唇白到發幹。
季睿丹一刻沒耽擱,拿起手機叫車。
“我們去醫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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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睿丹向來聞不慣醫院的消毒水味,她從包裡掏出口罩戴在臉上,跟着護士來到白杉雯的病床前。
先是拍CT片,然後是血常規檢查,一套檢查流程下來,白杉雯已經沒有力氣再喊疼,躺在床上喘着粗氣。
急診室的醫生舉着白杉雯的CT片子看完後,問身旁的護士“今天胃腸外科的值班醫生是誰?”
“是錢醫生。”護士答道。
“去通知錢醫生還有麻醉科,病人急性闌尾炎,需要立刻手術。”
白杉雯眼淚瞬間流出,她扯着季睿丹的胳膊,聲音帶着哭腔“丹姐……我怕疼,不要手術。”
季睿丹彎下腰,輕拍着白杉雯的手背“你這是急性闌尾炎,要是不做手術,就要一直這麼疼下去,現在麻藥打了以後什麼感覺都沒有,還是要聽醫生的話。”
兩天前,白杉雯和她爸大吵一架,二話沒說便離家出走,拿着行李箱來投靠季睿丹。她這次急性闌尾炎準是這兩天賭氣暴飲暴食引起的。
白杉雯咬着嘴唇,眼淚大顆大顆的流下來,這位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可是什麼委屈和疼痛都沒受過,這下一上來就要開刀,害怕是肯定的。
正這樣想着,季睿丹聽到白杉雯委屈的哭腔“要我開刀可以,我要丹姐你簽手術同意書。”
“那不行,還是要讓叔叔知道,我又不是你監護人。”
“我才不要他來!”白杉雯一下來了脾氣“要是你告訴我爸,這手術我不做了,現在就回家!”
“好好好。”季睿丹拗不過她,眼下哄着白杉雯進手術室才是正事,至于這同意書,她來就她來吧。
這個時候,聽到有人說了一句“錢醫生來了。”
季睿丹順着聲音看過去,她眯起眼睛,盯着走過來那人胸前的名牌。
“錢度……”
錢度安三個字在眼中不斷放大,隔着口罩,季睿丹差點喊出聲。
錢度安俯下身子,看了一眼床上的白杉雯,又似有似無的瞟了一眼旁邊愣在原地的季睿丹。
“病人家屬?”他開口問。
“啊?……嗯,我我我是。”回神後,季睿丹結結巴巴回答。
“你是她什麼人?”錢度安接過護士遞來的CT片。
“她……她是我,是我姐姐。”沒等季睿丹應聲,床上的白杉雯便送給她了一個身份。
季睿丹“……”
白杉雯投來“救救我的”目光後,季睿丹隻能硬着頭皮點頭“是的,我是她姐姐。”
“行,去簽手術同意書吧。”錢度安撇下這句話,朝着手術室的方向走去,白杉雯被三四個人推走後,季睿丹在同意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。
“您姓季?是患者的姐姐……”護士有些驚訝地看着紙上的名字。
季睿丹尴尬一笑“同母異父,同母異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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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術室外,季睿丹盯着帆布包上的圖案,腦子裡一團亂麻。
那個醫生叫錢度安。
和大學時的那人,分毫不差的三個字。
記憶中的錢度安,坦白說,季睿丹在上大學時沒有什麼深刻印象,兩人不同專業,基本上沒什麼交集。
要說真正認識他,是一次聚會上,季睿丹抽到一張大冒險卡牌,上面寫着。
和離自己最近的一位異性在一起一周。
那時離季睿丹最近的異性,正是錢度安。
他什麼都沒說,也默認了這件事。
周圍人瘋狂起哄,人聲鼎沸中,季睿丹看到錢度安臉上挂着無所謂的表情。
讓人火大。
七天時間,他們什麼都沒做,那個時候的季睿丹,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,她壓根沒把這位“限定男友”放在心上。
“分手”那天,季睿丹毫不留情的和他說:“你知道那張卡牌原本沒有,是我私自加進去的,我想談的對象不是你,也不可能看上你,你最好識相些,和你周圍那些朋友說清楚,我們從此井水不犯河水,就當沒這回事。”
她甚至沒有給錢度安說話的機會,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思緒回來後,季睿丹忍不住嘲笑自己一聲:自己還真是狂妄自大,目中無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