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一股腦将方才之事都道了出來。
林嘉月面露驚愕。
陳太太忍無可忍,揚聲道:“夠了!”
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面上。
她這才強撐着走過去握着林含瑾的手,難得親昵道:“含瑾,這件事的确是煥章與碧娘的不是,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?想必煥章也是一時糊塗!”
“明年煥章就要下場了,以煥章的才學,定能高中,入朝為官,你是他的妻子,一榮俱榮一辱俱辱,這等事情鬧開,你不也跟着丢臉?”
她拍拍林含瑾的手,又道:“自你們成親以來,是三日一小吵,五日一大鬧,誰都不讓誰。”
“如今煥章有錯,以後在你跟前就矮了一頭,哪裡還挺得起腰杆子?今日我與你保證,以後這等事定不會再發生,不光如此,隻要我活着一日,就絕不會允許煥章納妾,你覺得如何……”
林嘉月見林含瑾面色已有幾分松動。
她也跟着勸了幾句。
畢竟她以後還等着看好戲呢!
方才從硯方等人的話中,她知道陳家上下皆知陳煥章與柳碧娘的私情——這世上最叫人難受的事莫過于給人希望再叫人失望,若來日林含瑾知曉自己的夫君與寡嫂有染,且情根深種,隻怕會生不如死。
在陳太太的示意下,陳煥章也不情不願在林含瑾跟前表态。
就連柳碧娘也與林含瑾賠不是……
林嘉月悄無聲息退了出來。
她剛出來,就見宋子辰尋了過來。
宋子辰一把就抓住她的手,笑道:“母親,您怎麼這麼久才出來?我正準備去找您了!”
“您猜我給您抓了多少麻雀?”
他指了指金生手中的布袋子,驕傲道:“您看,足足一袋子!”
一布袋子麻雀發出叽叽喳喳的聒噪聲來。
“你們也是的,抓這樣多的麻雀做什麼?就不累嗎?”林嘉月拿帕子擦去宋子辰臉上的汗,道:“瞧你,都成了小花貓了。”
“不累。”宋子辰搖搖頭,笑道:“先前我聽您說過,說您從前在淮安姨婆家的時候曾将知了炸了吃,又酥又脆,味道很好。”
“所以我就給您多抓些,叫您一起吃個夠。”
縱然冰天雪地。
但林嘉月心裡卻是暖暖的。
宋子辰面上卻有幾分猶豫之色,道:“可是,将這些麻雀抓到後,我覺得它們還是怪可憐的……我能不能将它們養起來?您若想吃,我改日再與金生一同去山上給你抓野兔子吃!”
“好,咱們辰哥兒有愛心是好事兒。”林嘉月與宋子辰越相處,越覺得這小崽子是個心地良善的:“來日你抓到了小兔子,定也舍不得殺了它們的。”
如今她也不願在此地久留,差飄絮與鎮遠侯夫人,陳太太說了聲,就帶着宋子辰準備出門,更是道:“左右咱們也不缺這些吃的,你若喜歡這些小動物就養着它們好了,隻是萬物有靈,你得好好喂養愛惜它們才是……”
***
翌日一早。
鎮遠侯夫人就派了彭嬷嬷接林嘉月母子回府。
寬敞暖和的馬車,瓜果點心一應俱全,就連随行的仆從都有二十來個……大有一副裝模作樣的腔調,叫衆人看看鎮遠侯夫人對林嘉月這對孤兒寡母有多好。
林嘉月心中了然。
她帶着宋子辰上了馬車。
可等馬車穩穩停在鎮遠侯府門口時,她卻說什麼都不願下來了。
彭嬷嬷急的不行——他們都敲鑼打鼓,告訴所有街坊鄰裡将林嘉月母子接回來了,如今林嘉月卻撂挑子不幹,這不是打鎮遠侯夫人的臉嗎?
彭嬷嬷連勸帶哄,可林嘉月是巍然不動,直道:“……前幾日三嬸去了莊子上一趟,被辰哥兒潑了些污穢之物,三嬸是什麼性子,想必嬷嬷您也知道。”
“我與辰哥兒孤兒寡母的,擔心回去之後受到三嬸刁難。”
坐在馬車裡,正吃着橘子的宋子辰連連點頭附和,道:“對,三祖母可不是個大方的人。”
彭嬷嬷急的宛如熱鍋上的螞蟻,隻能将此事禀于鎮遠侯夫人。
鎮遠侯夫人哪裡不知林嘉月的意圖?
可如今她又有什麼辦法,隻能差人去請宋三夫人去大門口與林嘉月保證一番,說自己以後不會因這事兒針對林嘉月母子。
可憐的宋三夫人喲。
當日被潑一身糞水的是她,明明一句重話都沒說,卻還得硬着頭皮出來與林嘉月解釋幾句:“……嘉月,我是當長輩的,哪裡會與你們這些小輩一般計較?當日之事,過去就過了,以後不必再提。”
“雖說宋曕不在了,但你們放心,鎮遠侯府永遠都是你和辰哥兒的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