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能不能再求一次。
這次,沈徊玉聽得很清楚,真的是雁岚的聲音,在回聲中。
他瞪大眼睛,盯着雁岚。
“晚了。”
雁岚:“什麼晚了。”
沈徊玉:“我好像已經被感染了。”
雁岚挑了下眉。
——怎麼可能……五成力……不是吃素的。
她伸手把脈,淡定說:“不晚,還有得救。”
沈徊玉猶豫着靠近,伏于耳邊低聲:“你剛剛……你是說我身上有你的賜印,尋常妖血無法感染我。”
雁岚一愣。她什麼時候說過?他怎麼會知道?
“還是說……”沈徊玉忽然握住她的腰,低聲,“雁大人不愧是直逼聖體的上品境,托你的福……”
他可能也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能力。
這時隻聽咔哒一聲,沈徊玉用桌上的硯台一擊砸中了天窗的黑鴉。
雁岚微微一愣,驚訝地眨了下眼。
沈徊玉:“哎,不小心打死了齊三的耳目,雁大人不會生氣吧?”
雁岚掐住他手腕,“沈少爺好大膽子,不怕三殿下找你算賬?”
“算賬也是找你吧。”
“是,找我。”她握着沈徊玉的手解自己的衣帶。
沈徊玉眼神微暗:“雁大人還是去找找吧。”
雁岚不以為意,眼中欲色正濃:“反正這罰我是跑不掉了,不如早些在少爺身上找點甜頭。”
桌上的燭火紙筆灑了一地。
沈徊玉被壓在桌上,褪下半身衣衫,他忍不住要握緊拳頭,又被雁岚用念力封住了手筋。
冰冷的藥膏抹在背後的傷口上,三指動作輕柔,仿佛薄羽輕撫而過,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。
上過藥後,雁岚把外衣扔給他,“别老用這種鄙夷的眼神瞪我,我還沒做什麼。”
……
上藥就上藥,搞那麼大動作,多此一舉。
沈徊玉失去了與她對話的耐心,迅速整理好衣着,就頭也不回離開。
沒過一會兒,伍閣跑來,往裡面瞅了瞅,瞅見雁岚宛如幽魂仰坐在審訊室裡。
伍閣剛進門,她便起身。
“去後面看看,應該有一隻烏鴉的屍首。”
伍閣點了點頭,又見她整理衣衫,似要出門,“老大,要去哪?”
雁岚頭也沒回,“去三殿下府上。”
這次被沈徊玉引來的兩隻劣妖派上了用場,雁岚取出雙目,作為賠罪的表示。
三皇子的耳目寄生在烏鴉身上,但并非特指一隻烏鴉,而是指擁有烏鴉血脈的所有鳥。因此,打死一隻不傷根本,但沈徊玉此舉是打了三皇子的臉,也是雁岚看護不周的失責。
更何況,這些都不是齊商洛徹底翻臉的真正的源頭。
雁岚埋首不起,一雙錦靴踩在她的手背上,狠狠碾壓,直至鮮血浸濕地面,那隻腳才洩憤似的收回去。
雁岚始終咬牙未動。
新傷疊在舊傷上……他那時也是這麼疼吧。這下好了,不用掩飾自己手上的傷了。
齊商洛的聲音砸下來:“既然你掌控不了他,那就本王親自來。”
雁岚緊閉上眼,盯着地面:“請殿下再給屬下一次機會。”
他冷笑:“脫離了奴籍身份又怎樣,不還是被他牽着鼻子走,奴隸就是奴隸,低賤!”
“他現在也不是什麼高貴的東西……”齊商洛别有深意地說,“你說你隻給了他兩成力,可我見他今日與劣妖搏鬥的架勢,不像隻有兩成力。”
他抓住雁岚的頭發,迫她擡頭,盯着她宛如深淵的雙眸,“雁岚,你隻是我腳下一條狗,倘若畜牲有了自己的想法,做主人的也隻能忍痛割愛……”
雁岚忍着頭皮劇痛,說:“屬下能有今日的權勢全靠殿下,您送我上青雲,我曾發誓此生為殿下赴湯蹈火。”
齊商洛松開手。
雁岚調整好呼吸,繼續道:“屬下的确,的确曾仰慕沈徊玉,也曾迷失過。如今知道殿下對他的态度,屬下自當反省改正,從今日起,絕不再對他留情,全聽殿下指示!”
三皇子終于露出幾分笑意,“好,那本王再問你,你給了他幾成力?”
雁岚說:“三成。”
三成,證明她之前的确撒謊了。
齊商洛還是不信:“隻是三成?”
“是。”
三皇子落座,捏得手骨作響,微笑:“也罷,本王不管你給了三成還是四成,隻要不是給他賜印,都好說。”
他注視着雁岚的頭頂,慢慢地說:“我已派人去核實了,今夜,你就在王府與我一同等消息吧。”
核實……核實沈徊玉是不是被賜印。
品階低于她的人是碰不了他的,也罷,到時候無非是賜印的秘密被齊商洛知曉……
但至少,别人碰不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