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雁岚打算親自去找沈徊玉的第二天,十皇女向聖上請的聖旨到了。
當初皇帝不允十皇女的賜婚請求,是礙于沈太傅。如今沈重是戴罪之身,沈徊玉是賤籍之身,面對十皇女的賜婚請求,乾元帝先是歎氣,命掌印太監向十皇女說明沈徊玉已是賤籍,不可能入主正宮之位,甚至不可能讓他以賤籍之身入府。
十皇女苦苦哀求,乾元帝才同意,允她将沈徊玉接回公主府,一個月後,還得放回典音司。
雁岚得知消息後,火速趕往典音司。
沈徊玉已經上了十皇女的馬車,揚長而去了。
十皇女修為猛增,應該是有青鳥族的聖器加持。
雁岚又突然想起。
上品境者,可賜印。
馬車内,齊未襄滿懷愧疚說起自己的計劃。
“太子之事才有苗頭時,我就預料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。”
她的能力和乾元帝一樣,是預知,隻是她能預知的範圍很小,而且能力薄弱,即便如今達到上品境,預知能力依舊不及乾元帝一成。
有謠言傳出太子飼養妖兵意圖謀逆之時,她就做了一個夢,夢見沈太傅一家被此事牽連,沈徊玉被流放外河。
那時她隻是個坤乾次品境,為了将來留住沈徊玉,她前往母族尋求早日破鏡之法。隻要成為上品境,她就可以為沈徊玉賜印,将他留在公主府。
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。
十皇女問:“是……什麼時候的事?”
沈徊玉說:“半個月前。”
半個月前,他被烙上賤籍印,到了典音司。
“半個月……”十皇女喃喃道,“要是我,再快半個月……”
世事沒有如果,十皇女頓在這兒也說不下去了。
沈徊玉歎氣:“殿下,不該為我去求旨。”
十皇女卻說:“我要為你賜印。”
沈徊玉說:“皇族不可為賤籍賜印。”
十皇女還想說什麼,馬車突然一陡,停了。
車夫:“殿下,馬車被雁大人攔下了。”
十皇女語氣不善:“她來做什麼?我可沒找她麻煩!”
雁岚的聲音穩穩傳入車内:“司妖監辦案,逮捕嫌犯沈徊玉入大牢候審。”
語調帶着不容拒絕的力度。
“煩請殿下放人。”
十皇女撩起車簾,掀眼看她,“司妖監?他犯了什麼事,輪得到雁大人親自來抓。”
雁岚說:“涉嫌妖血禁術,殿下,要在這兒聽嗎?”
世京城有護國障,多年來鮮有妖邪入侵,近些年才開始頻出狀況。涉及劣妖的案件都異常敏感。
十皇女跟着來了司妖監。
内牢是刑訊重地,在雁岚的勸說下,十皇女隻好等在外廳,沈徊玉進内牢之前,她告訴沈徊玉“有她在,不用怕”。
十皇女的母妃深得皇帝寵愛,自然她從小到大要風得風,整個朝堂上下,也就雁岚不賣給她幾分薄面。
她這話不僅是說給沈徊玉安心,更是說給雁岚聽。
内牢刑房。
雁岚還沒坐下,嘴巴已經開始陰陽怪氣。
“沈少爺果然是我見猶憐,連一貫流連花叢的十殿下都對你格外恩澤。”
她自己說的她又不愛聽,說完之後煩躁坐下,闆着臉翹起腿來。
沈徊玉忍不住笑:“雁大人該不會又在假公濟私抓我受審吧?”
“是又怎樣。”雁岚說。
“你。”沈徊玉無語。“你堂堂司妖監天掌到底是怎麼當上的?我不信齊三有這麼大能耐,能把一個廢物捧到這個位置。”
雁岚淡淡勾唇,說:“沈少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知天下大事,世京之外妖物橫行,世道已經亂了。”
沈徊玉想起來了。
自太子謀逆案後,世京城外就湧出了大量妖物,邊郊的百姓都在往擁有護國障的世京城内遷移。
十幾年前,世京還沒有護國障,煉妖世家溫家還留存血脈,人妖和諧共處。自溫家滅門後,煉妖術失傳,妖物不再為人所驅使,曾通人性的妖開始恢複獸性,作惡人間。
雁岚是極為少見的年紀輕輕就隻差一步之遙直逼聖體的坤乾體,屬于上品境高階,有能力收伏作亂的妖邪。
她正是因為伏妖有功,才仕途青雲直上,短短一年就統領了司妖監。
在此之前,任司妖監天掌一職的那些人,不知有多少死于劣妖之手。
沈徊玉知道,她一定有些本事,隻是她的态度總是不正不經的,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她的本事。
雁岚整理完手裡卷宗,頭也沒擡将蔡屠戶的嫌疑說給沈徊玉聽,他表示一切配合。
雁岚又擡頭,問:“你是真的想跟十殿下回去?”
沈徊玉皺眉。怎麼又扯到這個了?
她又說:“可她隻是個上品境初階啊。”
雁岚想不明白。
“她後院的面首比我司妖監關押的犯人還多,她不會真心對你的。”
沈徊玉笑了。他從雁岚莫名其妙的态度中看到一絲轉機。
對于雁岚的勸言,他似聽非聽地點點頭,“她說,要給我賜印。”
雁岚愣住,皺眉,理智分析:“初階的五成念力,抵不過高階三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