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前的她愛與同門玩鬧論道,讨教煉丹之術,還會下山與師兄師姐去坊市用新煉制的丹藥,換購新鮮的玩意兒或是寶物。
“慕婉師姐,這是怎麼了?”
“應是奇慶師兄沒回來,惦記着哥哥呢吧,咱們還是别打擾她了。”
“我總覺得慕婉師妹跟從前不一樣了。”
“聽說慕婉師姐是和一位戰神殿的弟子一同流落修魔海的……”
幾位洛河門弟子看着那桃枝上曬日的人,睡得惬意,她很少犯懶偷閑。
而關于她與戰神殿弟子的傳言,洛河門多多少少有所耳聞。
“慕婉師妹如今是師尊重點栽培的弟子,可以不用和咱們一道煉丹,大夥還是先管好自己吧。”其中一位洛河門弟子從身後斥責幾個發牢騷的同門。
人群散了。
大師兄朝那桃枝上的側影停留了片刻,算着日子,李奇慶也快回了。
待人走後,李慕婉掀開眼,日光刺目,她施法移動一片芭蕉葉遮了光,晃得眼睛疼。
血月伏在枝杈上,咬着花瓣,花瓣旁若無人的落在她眼睫,李慕婉擡頭,血月正咬得起勁。
她手臂舉過頭頂,将搗蛋的小家夥抓到懷裡,揪着耳朵,“小血月,你說魔頭眼下在做什麼呢?”
血月趴在她手邊,又咬了一棵靈草,似對這味道不喜歡,吐了出來。
李慕婉歪頭看它,“怎麼?你不喜歡這靈草?這可是洛河門才有的仙草,若非師尊準予,你這吃草的靈獸早就被逐出洛河門了。”
血月仿佛聽懂了,委屈地把頭埋起來,李慕婉見狀從儲物袋拿出幾顆果子。
“就剩這些了,從修魔海帶回來的。”她眼中泛起一絲傷,雪月哼唧一聲,蹭了蹭她手心。
“你是不是也想魔頭了?”
血月點頭,李慕婉似有人能明白心意,得了些寬慰,不禁歎道:“他明明傷過你,你卻總跑到石室去擾他修煉,其實你是打他果子的主意,對不對?”
血月又點頭,見李慕婉蹙眉,又再搖頭,跑出了幾步遠,落在枝頭上,津津有味地嘗起鮮果。
靈獸通人性,如血月這種等級的靈獸,沒有攻擊力,隻能憑借可愛的外表,給人用作靈寵,予孤獨之人相伴,慰藉孤寂。
王林于它而言,需要陪伴,那是靈獸與生俱來的治愈本能。
而李慕婉身上,也有這種本能,故而血月也親近她。
遠處山脈靈氣蔓延,李慕婉阖眼喚出命魂珠,一個通體散發五彩光芒的珠子落在半空,血月瞧見急切地想要去撲命魂珠,卻被李慕婉曷止。
【命魂珠:主人終于記得我了,這洛河門風景,比修魔海好多了。】
【李慕婉:命魂珠,你能感應到魔頭嗎?】
【命魂珠:若魔頭好感動有了變化,我會有所感知。】
【李慕婉:當初你是如何選擇我的?你上一個修士吸取命魂,獲得了哪七情六欲?】
【命魂珠:命魂珠所選皆是命定之人,而你選擇了魔頭,亦是命定之人。】
李慕婉沉思,命定之人?何為命定?誰定的命?天道嗎?
【李慕婉:可我尋不到魔頭,無法完成任務。】
【命魂珠:當初要你跟魔頭走,你不願。】
【李慕婉:這事壓根沒可能。】
【命魂珠:那主人可要更換攻略對象?】
【李慕婉:……不換。】
況且她在洛河門,如何能尋得旁的魔頭。
李慕婉面色難看,收起命魂珠,思索起戰神殿弟子,姓馬,這是她所知道關于魔頭的所有信息。
或許,有一人會知。
桃花樹上的身影微側,翻入窗内,穩穩落在案前,案前擺放的筆墨紙硯數類繁多,她博覽群書,習字作畫,樣樣不落,好些是李奇慶外出時給她帶回來的。
長指撫過筆簾懸挂的筆,随手挑了一支輕盈的,又再攤了張紙,血月撲在古籍上,眼巴巴地望着她。
筆刷蘸了墨汁,緩緩勾勒出線條,沒過多時,一張淩厲的側臉躍然紙上,屋内光線漸沉,夜幕來了。
李慕婉點了燭火,光影下,案台前的身影坐到後半夜,矮榻躺了人,案台上的畫紙,是栩栩如生的一位少年公子,劍眉星目,豐神俊朗,隻是畫中之人神情涼薄又帶兇狠。
墨汁還未幹全,她怕血月搗亂,在那案桌上布了道防禦陣法,血月進不去,她便能安心睡下。
翌日熹微溜入窗縫,光影落在畫上一雙深眸裡,幹透的畫卷,把一雙眼睛顯現得格外逼真。李慕婉醒後第一件事,查看畫卷,美豔的眉眼舒展,唇角溢出笑來,心滿意足地收了畫。
今日師尊有一批丹藥需送去戰神殿,李慕婉攬下這差事,梳好妝發,重新換上弟子服。
飄然仙姿消失在山崖頂,戰神殿一處修行平台上,李慕婉護送完丹藥便來尋閨中好友,此女端莊優雅,從域外戰場回來後,更是沉穩内斂,修為也大幅增加。
此人正是周紫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