亭外的梅花随枝微微搖曳,皇後怔怔地盯着它,惆然笑道:“本宮曾對他說出口,那埋藏在心底隐而未宣的愛意,隻是被他冷漠拒絕了。”
白初念似乎是明白了什麼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,随後又匆匆隐去,“帝心難測,無論前朝後宮,誰都無法滲透皇上的心。”說罷,目光悄無聲息的落在皇後身上,“走不出那道紅牆,或許隻有死亡才能徹底解脫。”
皇後轉動珠子的手動作頓了一下,臉上的笑容也頓了頓,但很快卻又恢複了過來。
她也許是倦了,也許是長久未與人說出心裡話,這一坐便是一天,孜孜不倦說着逝去的過往。
亭子裡甯靜非凡,除了風聲,隻有兩人談話的聲音。
白初念擡頭望了眼沉落的夕陽,慵懶地起身行禮,“皇後娘娘,時候不早了,奴婢先告退了。”走幾步,又忽然回過頭去,淡然道,“娘娘心裡的不愉快,總會過去的。”
皇後如木雕泥塑般坐着不動,隻是扭頭看了身旁奴才們一眼,他們早就低了頭轉了身過去。
再轉眼看去,那長長的影子已經逐漸消退,伴着夕陽漸漸沉落了,她毫不掩飾的勾着嘴角,嘲諷笑了一下。
……
繞過這個偏僻的小花園,白初念轉身往一旁的長廊走去,跟着後面的素媛不禁放聲一笑,“皇後娘娘今日跟從前不一樣,好像整個人都變了。”
良久,白初念淡淡問道:“你知道為什麼嗎?”
素媛目光閃爍,蹙着眉頭,驚訝道:“奴婢不知,您是知道?”
白初念臉上沒有多少的表情,卻不停地在努力的堆起笑臉,“皇後娘娘的情緒變化是因為皇上。”
二人正走着,忽然蘭琪急匆匆的趕過來,素媛忙不高興的斥道:“怎麼這麼冒冒失失的?”
蘭琪支支吾吾道:“晚膳擺好了,我見你們一直沒回來,就想着來看看怎麼回事。”
白初念停下腳步,輕輕的擡眼看了看她,雖然一眼便能夠看得出來她是在說謊,卻也不說什麼。
現在的她完全提不起精神搭理她,隻是輕輕一揮手,不計較她的失态,“回去吧。”她淡淡說道,繼續往前走。
蘭琪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大口氣,又偷偷咧嘴笑了笑。
回到殿中,白初念瞧着那滿桌的精緻佳肴,雖然都是自己最愛吃的,可她卻食欲不佳,并沒有坐下來好好吃飯,隻屏退了左右的婢女。
素媛略為吃驚,蹙眉道:“這是不合胃口?”
白初念輕聲道:“都撤下去吧。”
素媛疑惑問道:“這是為什麼?”
白初念眉頭緊鎖,不耐煩道:“都下去,不要在我面前守着。”
因她平時對誰都是和顔悅色的,從未跟人冷過臉,此刻驟然生氣,倒真的将一屋子奴才給鎮住了。
蘭琪急急扯了扯素媛的胳膊,低聲道:“皇上在裡面,咱們還是出去。”
素媛倒吸了一口冷氣,緊張的盯着她,“你怎麼不早說?”
蘭琪沒在回答,隻是慌慌張張的拉着她往外走,似乎一刻都不敢多待。
門一關上,不多時,一雙明黃色的靴子出現在白初念視線裡,此時天色已沉,她擡頭,見那一襲身影在黯淡的殿中,攏在狐皮貂毛的黑色鬥篷下,雙手自然的背立,眉心緊蹙,冷若寒冰。
她美目驚錯一閃,立即問道:“皇上為了徹底肅清前朝,忙到覺都睡不安穩,哪裡來的這麼多閑工夫?”
雍正拉過她的手,把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盒放在她手中,看到盒中之物的一刹那,白初念眸底一暗,微微看的發怔,居然是顆夜明珠。
這夜明珠有嬰兒拳頭那麼大,不說世間絕無僅有,宮中也定是稀世之物。
望着這精美的寶貝,竟覺得異常刺眼,恨不得将它摔個粉碎。
他看向她,見她不施粉黛的站在自己眼前,靈動而清麗,深邃的笑意從眼底蔓延開,“不喜歡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