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欣淚珠子在眼中凝結,眼看就要掉落下來,皇後擡手過來,她又連忙阻止了她。
皇後見她眼中有淚,揮手讓其它奴才退下,隻留容香一人在跟前伺候,舀了舀勺子,待溫度适合,遞了一勺過來,“别倔了,好好喝藥。”
“娘娘不要管奴婢。”葉欣将頭轉向另一邊,讓她的手停在半空,“就讓奴婢這樣去了吧。”
容香有些詫異,擡頭望了皇後一眼,見她臉色微變,忙說道:“娘娘贖罪,小主剛醒來腦子不清楚,一直再說胡話,并不是有意給娘娘撂臉子。”
葉欣聽她如此一說,淚水終于溢出眼眶,“我沒有說胡話,你也不要再理我。”
容香臉色一下煞白,雖然護主心切,但一想到皇後對她的嚴懲,也不敢再開口。
殿内寂靜得可怕。
葉欣不敢作聲,面上卻彌漫着無盡的哀傷,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滑落,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了錦被上。
她一直是個冷清又不谄媚的人,皇後還是頭一次看她哭得如此凄涼,很想知道皇上心中有沒有生出一些愧疚。
她耐心的等着,等到她哭聲漸弱,又端了藥碗過來,試了試溫度,這才送入她口中。
葉欣還在惶恐,又不敢再任性妄為,隻好順從地将湯藥吞了下去。
待一碗藥喝完,皇後幫她擦了嘴,将湯碗放下,靜靜瞧着她,并沒有想要說話,隻是拿了一塊蜜棗讓她含在嘴裡。
“勞煩娘娘挂心了。”葉欣哽咽着,聲音幾乎輕不可聞。
皇後目光緩緩地上下打量她,眼中隐隐透着回憶,有幾分憐惜,“現在你需要好好調理,别不管奴才的勸說,固執不肯喝一口湯藥。”
“娘娘說得是,奴婢不該使性子。”葉欣身體虛弱,聲音更是輕微疲憊,“奴婢會好好養着,讓自己快快好起來。”
說完,正視而去眼前這母儀天下的女人,隻見此刻,她看着自己,挂上了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容,聽她說道:“本宮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。”見她盯着自己卻不說話,皇後忍不住眯了眯眼,聲音嚴肅了幾分,“不管你如何想,都不準再做出什麼敗壞皇家門風之事。”
葉欣明顯一怔,驚醒了過來,忙的低下頭,“娘娘教訓的是,奴婢會知曉自己的身份。”淚水在眼眶中倔強地徘徊,卻始終沒有奪眶而出。
皇後望着她那張憔悴蒼白的臉,臉上還帶着笑,眼神卻已經冷漠,“所幸那一刀偏了一點,否則就連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,就别在任性了。”
葉欣對她是尊重禮敬的,完全沒有察覺對方的敵意,用手背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,心中的委屈在這一刻全然消散。
她見皇後直直地站在自己跟前,略微擡起了身子,“娘娘的話,奴婢都明白。”
皇後忙伸手扶住她,“妹妹不要亂動。”見她眼中不再是勾人心魄的媚色而是一片空茫,又柔聲安慰道,“皇上最近朝中事務繁忙,過些日子一定會來看你。”
葉欣擡頭,眼眶迅速又泛起一層薄霧,聲音帶着一絲哽咽,“奴婢知道。”
皇後看着她想哭卻不敢哭出聲的模樣,故作歎了口氣,這樣心思通透,淡泊甯靜的女人什麼都不争,也就換來一個老死深宮的結果。
皇上不會對她産生過多的興趣和想法,她隻需要做到溫順賢淑便可以,至于其他的感情,多一分皇上也會覺得多餘。
想了一會,最終還是開了口,“皇上雄才大略,對女色十分淡薄,一時待你冷淡了,你也要學會忍耐寂寞。”
葉欣沉默得點了點頭,低垂了睫毛。她愛了就愛了,她可以無悔付出,她可以默默等待,她可以永不言棄。隻是沒有皇上的寵愛,住在這樣精緻的屋子又有何用呢?
剛入關雎樓她有過滿心歡喜,以為在這裡會是一個全新的開始。可是,後來的全部期盼與幻想,都被另一個女人打破了。
短暫的沉默後,她徒然開口道:“奴婢會的,奴婢不會給皇上添堵。”
皇後神色莫名,看着她點點頭,兩個碧綠的翡翠墜子不停地在她耳邊搖晃着。
葉欣半卧在床上,瞧着容香正一勺勺将參湯吹涼,她微笑道:“這就對了,本宮看要不了幾天,你便可以下床走動了。”
“白初念向來直來直往,不與任何人走動來往,即便得寵也不奉承其她人,娘娘今天過來是想說這些嗎?”這段話夾雜着抽噎聲,斷斷續續的說了許久。
“你果然是聰明人。”皇後凝視着她,目光似要将她穿透,溫柔握住她冷冰冰的手,“故而甯願自己忍受蝕骨的思念,也不能讓自己的行為傷害的别人。這不僅是本宮想看到的,皇上同樣也想看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