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初念心緒煩亂,相比這座森嚴宏偉的高牆宮殿,可能愛情給她的束縛更是一輩子,她無法置他于不顧,更是念及自己在人生黑暗的那段時光,他對自己不離不棄的照顧。
“你會不會為了我與葉欣此生永不相見?”話一出口,她忽然有些莫名的生氣,後悔多問。
想起那幽閉于深宮裡,被他負了一生的女子此時還在昏迷中,他眉頭擰緊,微怔片刻,問道:“你要把對朕全部的怨與恨都發洩到她身上?”
“是。”白初念漠然冷笑,無奈的勾了勾唇,唇邊溢出一抹諷刺,“如果因為一個男人,我會這麼做。”
雍正嘴角微挑,臉上沒有笑容,倒顯得那嘴角剛好得弧度變得有幾分高深莫測。
他定定的盯了她良久,不知她在與他說氣話,還是真的恨葉欣,但不管她是如何想法,他都不能依着她的性子,更不能為了她失去了理智。
“你還是在乎她的?”白初念眼底有幾分恍惚之意,看起來很是茫然,“既然在乎,為什麼還會有了顔嫔?”
雍正皺起了眉心,凝着她一張憂愁的臉,語氣放輕柔了許多,“顔嫔是太後的人,不會是朕的人。”
“以後你還會有更多的妃嫔嗎?”
“此生有你足矣!”
白初念輕笑,心中無奈得很,這些話哄騙一個年幼無知的女孩還行,哪能騙到她,忍不住自嘲道:“我不懂詩書,不懂情調,也沒有那閑情逸緻陪你欣賞文人詩畫。跟我在一起,你不是郁悶死了。”
雍正對她的話不予否認,也是對她了解的透徹,她行事跳脫,精明調皮,狠辣果敢,陰謀詭計數不勝數,這也是她與其她女人不同之處,“但你懂得什麼叫運籌帷幄,什麼叫韬光養晦,你的狡詐陰險也是旁人所沒有的。”
“皇上在我身上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,所以才非要留下我?”白初念睜着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,認真而執着的看着他,“你是覺得我與衆不同,所以固執的想得到,我越是對你冷淡,你就越覺得一定要抓住我。這就是你的征服欲?”
雍正聽後,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正壓迫着他,頓了頓道:“不管怎樣,朕都不會任由你藐視宮規,繼續橫行不法。”
這話讓白初念又氣又惱,她臉上露出一縷諷刺,“你的宮中是個名利場所,每時每刻都在以出身論“英雄”,任何人都可以毫無避諱地談論着我,要是她們來挑釁我,我還會顧及着宮規任她們欺負?”
雍正盯着眼前狡猾的女人,唇邊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,“你不去害别人就行了。”
白初念不願他這麼看她,眼眸迅速一轉,諷刺道:“那皇上可以找個嬌弱可人,溫順善良的,那些需要你疼愛的女人有很多。”說罷便把人往門外推,這樣多情的男人眼不見心不煩。今晚試探了這麼多,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,那就不必再深想了,“皇上可以繼續左擁右抱、坐享齊人之福。”
門被大力關上,雍正被推了出來,站在門外,臉色難堪陰郁。
蘇培盛耷拉着腦袋移步過來,眼都不敢擡一下,恭敬的立在身後。他不知白初念到底有多大的膽子,次次不給皇上留面子,次次讓皇上在奴才面前丢人。這大半夜被女人給攆了出來,又是何等的屈辱。
可是皇上無論生多大的氣,都不會真的怪她,每次都是一個人生完悶氣又回過頭哄着,一個女人能讓皇上這樣對待,他做奴才也隻能努力奉承着。
靜了片刻,雍正緩步踱向夜色深處,蘇培盛亦步亦趨地跟出數步,見皇上突然回頭,不禁打了個寒噤,隻得立在原處,眼睜睜瞧着身後那末微光慢慢淡去。
聽着外面沒了聲音,白初念打開窗子小心探出頭,院中沒有他的蹤迹,這才關上窗子。
甩臉子最壞的結果,無非就是惹惱了他,他不再來看她,這樣反而落了個清靜,反正她也不想看見他。
君心難測,雍正的性情自小到大都是陰晴不定的,就算他對她有些感覺,也是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喜歡。
他是一個古代人,從小受到的婚姻觀念教育與她不一樣,古人秉承祖宗流傳下來的傳統是一夫多妻制。
她真要答應他,進了他的後宮,那可是一腳進入沼澤,再也出不來了。
宮中有那麼多規矩束縛着,讓她安安靜靜的一天到晚隻能看到一片天的古人,以後日日跟衆多女人搶男人,那跟沒有丈夫有什麼區别。
世間沒有哪個女子,願意與人分享自己的夫君,即便皇後三年後張羅為他選妃,也是裝出來的賢德,内心怎麼沒有怨氣。
再者說,帝王的榮寵哪有那麼穩固,即便一時得寵,又怎麼保證一生得寵?一時的迷戀,也是有寵無愛,内心還是空虛的。
她不能為了虛無缥缈的君恩,去獻媚争寵,絕對不能。
這樣想着,終于松了一口氣,隻覺得渾身乏力,連衣裳也沒脫,就那麼直直躺在床上睡了,直到第二日午時過後,才昏昏沉沉地醒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