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後冷眼瞪着她,從前真沒覺得,容香竟是這般愚鈍之人,她想把這事遮掩過去,好保住皇上的顔面,這個奴才卻句句驚人,還直接道出了十四藏身之處,要是皇上一怒之下追查下去,那該如何收場?弄不好,還給了太後找了個興妖作怪的好時機,太後若是借此事處死白初念為顔嫔謀出路,那她的這盤棋可就進入了死局。
憤恨過後,她眼眸又溢出一縷精光,似笑非笑問道:“你說恂郡王要殺人滅口,那怎麼會留着你一個奴才的命?”
容香跪地的身子頹然一攤,惶惑的聲音有些發抖,“奴婢不知。”
皇後望着她驚慌失措地蜷跪在地,揚眉道:“把這個沒用的奴才拖下去掌嘴。”
她話落,便有奴才過來拖走容香,容香這才知道自己大難臨頭,怕得牙齒直打顫,後悔萬分也隻能痛哭流涕,大聲求饒。
可是皇後卻沒有半絲動容,一臉狠厲對侍衛命令道:“拖下去。”
容香被拖遠,求饒之聲悲切透骨,最後消失在冰涼的夜色裡。
遠近宮人,四下肅然。
雍正目光仍舊看向遠方,他站在階前,身姿修長,院内的燭火與月亮的冷光落在身上,更顯出他冷凜不可侵犯的聖潔。
他不說話,衆人連出氣都要輕着點。
皇後眼神投向他,這高大的身影立于廊檐下,目光隻凝視着那一人,而她竟然沒意識到自己有錯,面色還是那樣的泰然自若。
“皇上。”她手指纏着帕子,試探着說道,“欣兒妹妹有臣妾照料,您還是早點回去歇下。”
即便容香已經拖了出去,但她的話仍在雍正耳邊回蕩,院中那抹身影還在,他未做猶豫朝她走去,腳步聲穩健的響起,迫得每個人心中直顫栗。
想着容香求饒聲,那被強制壓抑着的哭喊和不能被壓抑住的驚惶失措,白初念心裡一股難以抑制的苦笑湧了上來,心情卻出奇的平靜了下來。
與他對視良久,終于聽到他的淡淡的問道:“你想替他掩蓋什麼?”
她挑起明眸,見他臉上平靜如水,毫無波瀾,冷聲反問道:“因為容香是葉欣的人,所以她說什麼你都會相信。”
雍正聽了微微一笑,那笑看的人心底發涼,他本就冷冽的幾乎無情。
白初念見他眸色發冷,慢悠悠的轉開了眼眸,“你認為恂郡王至于出手殺一個柔弱的女人?”
在暗夜下,雍正深眸如若寒冰,他壓下心底的怒氣問道:“你來就是為了護住他?”
白初念再次看向他,目光也變得冷冰冰的,“我隻是不想讓那背後殺手得逞陰謀。”
他冷冷看她一眼,又把目光移到殿中央那道明晃晃的燭火上,幽幽燭光照的他臉上表情一明一暗,令人看不真切。
“還是你就是想讓他死,好讓自己痛快舒心?”她波瀾不驚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波動,冰冷的眼眸從他身上劃過,沒有停留,“我不想他這麼快死,也不想他被你無緣無故殺了。”
聽着她的字字句句,雍正的心像被一壇子酸醋浸透,渾身火燒火燎,強烈的忌妒和憤怒令他想殺掉在場所有人。
可是他不能,不能因為她殺了自己兄弟,他什麼都不能做,什麼都做不了。
皇後站在他身側,見他冰冷的眼底有壓制不住的怒色,也有無盡的深情和落寞。她不敢想象,白初念會背着他偷偷摸摸地相約十四,這就是在皇上心頭上插把尖刀。
宮中哪個女人都不敢對皇上做出這種事,獨獨這個女人被慣壞了,不給他留一點臉面。
這麼一個毫無廉恥,毫無羞恥之心的人,皇上還會執迷不悔嗎?
“白初念,你還想怎麼放肆?”她心有不平,怨恨這個毫無眼光的蠢女人,有皇上寵着不知珍惜,還在外面勾勾搭搭,這要是換作她,她鐵定不會這麼做。
白初念皺着眉頭,目光複雜,“我隻想說,葉欣真不是恂郡王傷的,倘若皇上想借題發揮,這不是一個英明皇帝該做出來的事。”
“住口。”皇後大喝一聲,雙手已握成了拳,指甲都戳進了掌心,冷冷的眼神盯着她,“若是你夠聰明,就不要再開口說話,也不要解釋入宮後的步步移情。”
白初念隻是瞥了一眼她,靜了靜心,目光對上雍正那冷得結冰的眼神,她什麼都說不出來,無言以對,隻好微低下了眼簾,看着他絕塵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