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女兒有姑母撐腰,可以光明正大地被皇上寵幸。”她回過頭,睜着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,一眨也不眨凝視着自己父親,“皇嗣才是皇上最為重視的事情,烏雅氏需要有人進宮鞏固家族地位。”
烏雅安澤隻覺得手心一陣陣的冷汗冒了出來,太後打算謀奪天下,一心想憑一己之力庇佑恂郡王,不會去想這個皇位背後藏着多少的血與淚。
當今皇上不是昏庸,不會縱容外戚奪權幹政,烏雅家族不能拿命去博。
不管恂郡王反敗為勝,還是皇上的狠辣無情,他們父女最後的下場隻會更慘。
所有的榮耀富貴,不過都是過眼煙雲而已。
他搖頭低歎道:“阿瑪隻是不舍得你在宮中受苦楚寂寞?”他眼中有着不舍,有着不甘心,更有着猶豫抉擇。
顔歡挑起明眸,似笑非笑,“自古皇上都是三宮六院,曾經貴妃娘娘是皇上心中至寶,受盡寵愛,現在皇上可以轉頭喜歡她人,自然也會喜歡女兒,女兒可比白初念嬌媚多姿。”
望着她臉上露出無邪的笑容,烏雅安澤心裡有了幾分無奈心澀,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,“你想入宮伴駕,萬一一不小心觸怒龍顔,你想過自己要怎麼辦嗎?”這語聲裡透着些許悲涼與惶恐。
“女兒有姑母,姑母怎麼會不管顔兒,皇上也不敢對顔兒不好。”顔歡笑着抓住太後的手,見她一臉慈愛的望着自己,她靈機一變,回以一個甜美的微笑,“姑母對顔兒好,皇上身邊有多少女人顔兒都不擔心。”
太後點了點她的鼻子,笑道:“你啊,就是仗着哀家疼你。”
“顔兒知道姑母對顔兒最好了。”她瞪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太後,調皮一笑,“不過,姑母對眼顔兒的好,也比不得皇上的溫存與愛意。”
太後微愣,沒說話,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“你這個丫頭。”烏雅安澤氣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能讓她打消此念頭,又不想她中了太後的計,做了她的一個利用工具,太後對皇上種種不滿已經鬧得滿朝皆知,她要的不是顔兒,而是處心積慮想掌控後宮,想把後宮大權握在手中,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恂郡王。顔兒對她來說隻有利用算計的價值,而他怎麼可以看着自己女兒被陷進這個深淵,成為他們母子二人相鬥的犧牲品。想了想又語重心長道,“皇上喜怒不形于色,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,他若雷霆大怒,就是連皇後娘娘都難逃幸免,你若稍有不慎,那可是說沒命就沒命了。”
“阿瑪就知道吓唬人,皇上是英明的君主,怎麼會濫殺無辜,更不會殺一個手無寸鐵女人。”顔歡說完轉開了眼睛,不想再看他,他的眼神讓她覺得不安,宮裡的人,明裡暗裡刀槍劍戟,她不是不知道,隻是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。
太後淡淡一笑,伸手撫摸着她鬓邊的碎發,“哀家會幫你奪過皇上的心。”
聽到這話,烏雅安澤大驚失色,雙手緊握成拳,額上直冒青筋,“娘娘不可……”
太後看向他,眼底帶着詢問,“哀家是你的親姐姐,你認為哀家有多麼殘忍,難道會害死自己親侄女?”
烏雅安澤還在猶豫着,隻是不抵顔歡的拉扯,見她目光堅定執拗,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後,終是被逼的妥協了。
站起身子對太後彎了一下腰,他十分害怕又敬畏着這位太後娘娘,雖說二人是姐弟關系,但到底是皇家規矩束縛着。
偌大的大殿已陷入死一般的沉靜,風吹打着窗子,發出呼呼的聲音。
太後收回停在顔歡臉上的目光,喝了口茶潤潤嗓子,仍是久久不曾出言半句,若無其事擺弄着指甲上的護甲。
這時候,她的貼身婢女湊到她耳邊說了兩句,她聽後眼一瞪,說道:“皇帝這個時候過來看哀家,想必是别有用心,正好顔兒也在,今天一并把這事辦了。”
話音剛落,一個小太監弓着身進來,跪于她的面前,低着頭行禮問安。
太後給自己的婢女使了個眼神,繼續盯着小太監說道:“哀家知道了,皇帝來看望自己的額娘,哀家自然要見。”她收起那副令人心生寒意的笑容,俯視看向烏雅安澤,“你不用多嘴,皇帝問起原因,由哀家說明。”
望着顔歡歡呼雀躍的笑臉,烏雅安澤很是不忍,但還是點了頭。
隻一會兒,外頭那一陣沉沉的腳步聲傳來,每一聲仿佛都帶着無盡的壓迫和冰冷。
門口的簾子被宮人掀了起,一股凜冽寒氣飄了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