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到門口,身後傳來低沉傷痛的聲音,“那就要看皇上會不會把人給看緊了,别讓我尋到機會把她給殺了。”
“有些話,朕不想再說第二遍。”說罷,他看都不看她一眼,決然的提步離去。
簾子掀起,一陣冰涼的風飄了進來,帶了幾分蕭瑟。
白初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,看他匆匆離開,心底千回百轉,蓦然間湧起了萬般愁緒,卻也隻是自己壓抑了下去。
殿内徹底靜了,她就那麼閉着眼睛,感受着一陣陣涼風輕拂在臉上,方才一直精神緊張不覺得冷,這會兒靜下來,那股寒意似乎不可抑制地從心裡泛了出來。
再睜眼,看着那華麗的大殿,一種任人擺布卻又無法掙脫的煩亂突然湧上了心頭,隐隐有個念頭在腦海中飄浮着,隻是怎樣也想不清因為什麼。
心思混亂間,隻聽一聲清脆的輕響,珠簾一動,她擡眸,見是素媛撩開了簾子。
“姑娘為何一定要對皇上說那些話?”素媛看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門外,茫然不解問道。
白初念自門外回神,拽緊手中紗幔一角,悠悠道:“我為什麼要讓事事順從他?他讓我不好過,我也不會讓他好受。”
素媛聽着,呼吸好像緩了半拍,忙說道:“皇上是真的喜歡您。”
白初念一臉不屑,像他那種情場浪子怎麼會知道什麼是愛,隻是不甘心自己有興趣的女人眼裡沒有他,隻是不甘心自己一次一次被拒絕。
他是皇上,怎麼接受的了被人拒絕,但這不是愛情,而她也不需要他的愛。
素媛想了良久,又問道:“姑娘如果不在乎皇上,為什麼會在意葉小主?”
白初念聽了,心中猛地一顫,一瞬間關于他們那些年好與不好的記憶全部湧了出來,低頭看着腕上那串漂亮的紫水晶,記憶強硬的把她帶回到一年前那個寒冷冬季。
從那遙遠的記憶中開始,到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存在過。
想着心事,她低垂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了溫熱的濕潤,淚光盈盈的低着頭,再擡眸,又惘然凝視着遠方。
那些愛恨終有離别的時候,即使痛徹心扉也逃不過命運的劫。
“奴婢替您打點熱水,您先擦擦臉。”素媛說着就将盆架上的銅盆放了熱水,又在她膝旁蹲下,擰着熱毛巾給她擦拭着手臂。
白初念輕輕說道:“幫我把飯菜熱了。”
素媛愣了愣,很快應聲道:“奴婢這就去準備,姑娘快躺下,奴婢一會就來。”
白初念點了點頭,隻有存足了力氣才可以想辦法逃脫這樣的囚禁。
她不認命,不會這一世都被一個男人給困住。
……
極度的幽靜中透出一種冬日的安甯,靜靜的花園裡,腳步聲踏在雪地上,悠遠而沉悶。
拉錫默默地跟在雍正身後,心底哀歎不斷,他不願意看到白初念奸滑的模樣,在他印象中,每次皇上見過她,心情都會陰郁。
皇上冷峻剛毅,有心機有城府,一生隻為雄心霸業,隻為政治野心,可在不知不覺中那塵封已久的心竟被打動了,這便是他近日來變得優柔寡斷的原因。
“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。所謂伊人,在水一方。溯洄從之,道阻且長。溯遊從之,宛在水中央……”
高高的圍牆之内傳來飄渺凄涼的嗓音,語調清和卻有一種哀怨情愁在其中。
雍正腳一頓,從他冷面如冰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他的煩躁,“是誰在這裡?”
蘇培盛伸着頭往歌聲方向看過去,能擁有如此嗓音,一定是個傾城美人,如果皇上見到了她,或許可以暫且忘了白初念帶給他的苦悶。
想到這,他嬉笑道:“皇上,奴才這就去看看。”
雍正沒有出聲,隻是沉默着往前走。
蘇培盛自以為懂了他的心意,心中更是歡喜,或許這個女子可以舒緩皇上的煩惱。
他不記得皇上有多久未入後宮,隻知道若是一直不行房事,那些娘娘也會挑到了話頭,隻有讓皇上接觸其她女人,白初念才會從他心頭逐漸淡去。
聽那歌聲好像林間鳥兒的呢喃,那麼的柔婉動人,循聲而去,見梅林一處石台前,一位素衣女子盤坐在地,一頭如瀑青絲,十指在琴弦上來回撥動,曲調婉轉動聽,雅緻的韻味讓人心神蕩漾。
他看着兩眼發亮,口中贊道:“心随曲動,仙樂醉人。宮中竟藏着這麼個人間絕色,不知這是誰家的姑娘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