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滿臉痛楚,眼中凝着沉痛,“你一點彌補的機會都不願在給我?”
“是,我不會在給你機會,永遠都不會。”白初念見他雙眼深處泛着潮濕的淚光,苦澀的心酸在他極具侵略的目光中快速潰散而去,她聲音穩定從容, “你不要妄想着能夠從皇上手中奪過皇位,這是你做不到的。如果你真想讓我過的好,就做好你的恂郡王,好好做你的王爺為朝廷效力。”
十四爺語氣低沉卻又十分威嚴問道:“你讓我對他低頭,這就是你想看到的?”
望着他滿臉不解,白初念緩緩一笑,“即便你争赢了,做上了皇帝,我還是會離開你。”人心是不會騙人的,她真誠直爽,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随口而說。
十四爺看着她,不僅憂心如焚還痛心疾首,知道她對他從失望到了絕望,她被他真正的傷了個透徹,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法再挽回她。
他悲聲道:“為了你,哪怕我知道自己不會赢,我也願意放手一搏。”
白初念依然不為所動,平聲靜氣問道:“你輸了連命都沒有了,還能剩下什麼?你要是暗中聯合八爺欲行大逆不道之事,隻有死路一條。”她靜靜望着他,眉間染上淡淡哀愁,“想想太後,你是她的精神支柱,若沒了你,她該怎麼辦?”
十四爺凝視着她,内心幾番掙紮,良久無言。
“我無需你多問,無需你擔憂。”白初念面上映着悲哀的神情,望着他許久許久,又緩聲道,“太後才是你要關心的,她才是最需要你,而我不是。”
二人目光對視,彼此的眼神都帶着幾分遲疑。
她說的從容淡定,十四爺臉色有一瞬的蒼白,定定地看着她半晌,聽她徐徐道:“皇帝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,卻不是這世上最高興的人,天潢貴胄,未必比普通人過的自在逍遙。”
白初念知道自己的話會惹他堵心,可還是繼續說道:“若你想平安一世就要離廉親王遠點,不要在與他多接觸。否則,皇上不會念及手足之情。别說你已經沒了兵權,即使你有,你有衆多朝臣支持,你還是赢不了皇上。即使你赢了,還有一個廉親王,他對皇位虎視眈眈已久,他會放棄唾手可得的天下讓你做皇帝嗎?廉親王不是你想的那麼好對付,我不想看到你被他所利用,成為他手中一顆棋子。”她轉開了目光,目視遠方,歎聲道,“待你失去了利用價值,他同樣可以卸磨殺驢,這本是權力鬥争的殘酷,失敗者無權決定自己的生死,這也是你們生在皇族中的悲哀無奈,你不是不明白。”她說完,轉過身揚長而去。
十四爺望着她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。
這時,一個小太監輕輕的走了過來,低頭說道:“恂郡王,奴才奉太後娘娘的令傳您去永和宮。”
十四爺陰聲問道:“你來多久了,聽到了什麼?”
小太監一慌,結結巴巴道:“恂郡王,奴才……奴才什麼都沒聽到,奴才不敢……不敢偷聽。”
十四爺視線是一片灰白,望着天邊的朝陽,低聲道:“走吧。”他不疾不徐地掉頭離去,面無表情,一雙漆黑的眸子不知在想什麼。
穿過花園,拐了幾個彎道,便到了永和宮。
一進正殿,他嗅到一股苦澀的藥味,蹙了蹙眉,進内殿見到太後倚在錦榻上喝藥,他低頭行禮,“兒臣給額娘請安。”
太後服了藥,端着茶盞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,斜靠在炕上,“到額娘這裡來。”
十四爺依言坐在她的身側,他心情沉重,見殿内密密麻麻的人頭,揮了揮手,“都下去吧。”
宮人福了福身,無聲地退下,随後将門帶上。
他的眼眸這才轉向太後,瞧着她,已瘦了不少,瞬間一股無聲的悲痛湧上心頭,“額娘什麼時候病的,怎麼瘦了這麼多?”
太後端着茶的手一頓,又将手中的茶盞輕輕放下,她低着眉,怕十四爺瞧出了自己的病容,“額娘沒事,隻是天天挂念着你。”
十四爺目不斜視,“是兒臣不孝,總讓額娘擔心。”
聞言,太後臉上有欣喜,她淡聲說道:“别這麼說,額娘今天讓你過來,是有事問你。”
“額娘您說。”
“額娘知道葉欣進了後宮,皇上做的那些事已經在朝堂上起了怨言,你有沒有想過……”
“額娘聽誰說的?”十四爺打斷她的後話,“是八哥嗎?”
太後緩緩擡頭望着他,未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,見他面上沒有一絲歡喜,她一臉沉郁,“你難道不想扳回一局?”
十四爺心底一沉,心思卻不露,輕聲問道:“額娘認為兒臣還可以怎麼做?”
“利用葉欣激起文武朝臣的憤怒,等皇帝失了人心,額娘會幫你,這後宮大權額娘有辦法掌控。隻要有額娘在一日,必會護你周全。”太後眼睛血絲滿布,冬日暖黃的陽光打在她臉上,那病怏怏的眼中有幾絲狡黠,“額娘相信,我們母子兩人不會永遠屈居人下。”這個太後之位,對她來說,不過是一個笑話,她隻想看到這個兒子能夠君臨天下,隻有這樣,她才會開開心心的做自己的皇太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