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何時想起她,這顆心仍舊會鮮血淋淋的痛着。
未來,有她的如花容顔在心,縱使刀山火海的戰場上,他亦無所畏懼。
他堅定的走了,回想着雪花紛飛中那嬌瘦的身影,心被輾碎成灰。
在默默回首,本想再望一望身後早已看不見的人,卻被一個奴才催促聲驚到了。
“年大人該離開了?”
年羹堯後背旋即傳來了一絲涼意,沉沉地歎了一口氣,邁開腳步,朝外走去。
雪花簌簌落下,年幽若站在廊橋上靜靜看着這邊,眸光布滿憂色。
她不知自己的二哥跟婉玲是舊相識,更不知他情系于她。
婉玲已經嫁給了四爺,他還念着她又有何用?
在想想,自己同樣嫁給了四爺,心裡仍舊還想着九爺。
她不由自嘲地笑了,皇權在上,他們又拿什麼來捍衛那至死不渝的愛情?
因為四爺,他們兄妹丢了自己彌足珍貴、仿若生命般的愛情。
但四爺是她的夫君,她不能恨他,也不能怨他,還要時刻對她恭恭敬敬、唯命是從。
頓時,她又悲涼起來,心裡驚起一波又一波的恐懼。
直到看不見年羹堯的身影,才肯收回眸光。
慢慢往回走,這裡距離玲珑閣不過是穿過一座院子,卻似乎漫長了她整個一生。
她也不知側門旁站着兩個身影,正注視着這一幕。
四爺一身墨青色錦袍,愈發映得面容陰沉冷凝,幽深的眸子裡卻不見絲毫波瀾。
拉錫神色十分驚愕,“四爺,年羹堯敢偷見鈕祜祿格格,奴才怕他因為鈕祜祿格格對您再次動了邪心。”
四爺眸子一凝,狂風驟雨般的速殺之氣似乎就要噴湧而出,遂又收斂了怒容,“他一直在跟我賭,我何不跟他賭一次。”
“那今天過後,年羹堯為了得到您信任就會避着九爺了?”
“隻要他離開了京城,他所擔心的人也一樣會擔心他,同樣善于攻心的人豈會不明白自己的處境。”
“奴才明白了。”拉錫眸光一閃,突然瞥見了一道紅色身影,知道四爺看到她會不高興,連忙提醒道:“四爺,福晉來了。”
四爺臉色微沉,眯了眯眼眸,都懶得回頭看一眼待親自證實,擡腳便離去了。
他這一走,四福晉霎時止住步子,環顧四周,竟然有種悲戚的感覺,再擡頭,望向四爺離去的方向,喃喃低語道:“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是我一個人的,可是你心裡想的那個她,她心裡是不是還有你?”
……
回到書院後,四爺獨坐在桌前,出神的望着窗外,緊蹙着眉頭,神色複雜,不知是怒是喜,又好像是喜怒參半。
好一會,他收回了目光,垂眸專注着手裡的一塊帕子,握着的手在眸底漸至暮色時陡然一滞,指節立時捏出了青白之色。
他黑色的瞳眸裡閃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神色,讓站在他身側的拉錫看的有一瞬間疑慮。
他太了解四爺,從來不敢随意觸碰他心裡的禁忌,這一次在思襯半響後,還是自作主張出了府。
而四爺因為注視着手中之物太入神,以至于拉錫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未發覺,直至夜暮降臨,才感覺到屋内空蕩蕩的,隻剩下他一人。
冬天的夜晚,安靜陰沉,外面的風陰冷的嚎叫着,時不時能夠聽到風吹竹林的沙沙聲。
他擡眼望向窗外,那翠碧的竹葉已枯黃掉落了一地,這一刻,他面上似乎染上一層傷感之色。
一個人骨子裡的冷漠莫過于無情,薄情的人便可無敵,才可以看清情義下面的假象。
而他心中的情義,早在德妃對他的漠不關心,早在他心情七零八落時已經沒了。
但在今晚,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觸景傷情了。
夜已深沉,屋内燃着燭火,把整個房間照得通明,隻是無法照進他那顆冰冷已久的心,這顆心早已掉進了冰窟窿之中,他更不願讓任何人看到他悲情的一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