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值夏日豔陽高照,整個紫禁城像是被火爐給包圍了。
乾清宮正殿,康熙拉着眼皮坐在金龍寶座上,玉盤放置的冰塊缭繞着薄薄白霧,釋放着絲絲涼氣,細看他額頭卻是汗水直流。
宮人扇動着大扇,也無法散去空氣中的燥熱。
“皇上,天氣悶熱,您喝點涼茶降降暑。”李德全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,輕言細語的勸着,将手中的茶盞向着他推了推。
康熙撐開雙目,并未看案前的茶盞,他歎聲道:“十四阿哥生死不明,朕心裡煩得很。”說起這事,他面上不禁染上了一縷淡淡的凄傷,“朕的一生有很多兒子,可那多的兒子中唯獨十四阿哥最像朕,對愛的女人癡心一片,可以抛棄全部去愛她。”想到十四爺為了白初念跳崖,愛的連命都不要,這份愛讓他既然感動又悲憤,“十四阿哥與四阿哥都是德妃所生,兄弟二人性子雖截然相反,但對待感情卻是同樣的執着,明知自己所愛的人不屬于自己,還是全心全意的去愛,愛的義無反顧,無怨無悔,這最讓朕頭痛。”他拿起禦案上一個折子,将它狠狠的砸到地上,“生在皇家可以多情但絕對不可以癡情,可是他們兄弟倆卻是個不多見的情種。”
李德全驚得眉眼直跳,“皇上,您龍體要緊,萬不能大動肝火。”
“朕都不知道十四阿哥是否還活着,哪能不生氣。”
“皇上,這沒有壞消息便是好消息,您多往好處想想,奴才相信十四爺一定還活着。”
康熙扶額,又是一聲長歎,十四阿哥若真的死了,德妃又怎麼承受的住,她已失去了溫憲不能在失去最疼愛的兒子。
這時,殿外傳來奴才的禀報聲,“皇上,八爺九爺十爺求見。”
“讓他們進來。”康熙眉頭鎖得更緊,心裡一時七上八下,怕從他們口中聽到關于十四爺不好的消息。
隻一會,便見到一個小太監領着三人進了殿。
他皺眉道:“朕年紀大了,很多事情都接受不了,朕不想聽到你們說起對十四阿哥不利的事。”
“皇阿瑪,對于十四弟的失蹤,兒臣覺得此事有點奇怪。”九爺劍眉挑了一下,不悅道:“您派了那麼多人搜山,這麼多天還未找到十四弟,就是人真的死了,也不可能連屍首都找不到,您難道沒有覺得可疑?”
一向沉得住氣的八爺此時一臉憤懑之色,他憤然道:“十四弟最得皇阿瑪的心,有人會嫉妒,如果十四弟還活着也會有人暗下殺手。”
康熙搖手道:“這隻是你們的懷疑,十四阿哥下落不明,你們着急難過朕知道,但也不要胡亂揣測,妄下定論。”
八爺滿心不甘,“皇阿瑪……”
“好了,沒事都下去。”康熙沉着臉對他們擺手,眉心的陰郁濃得化都化不開,使得殿内莫名升起絲絲縷縷的涼寒之感,待他們都退了去,他目光遂即掃向立在下方的李德全,“你去一趟宗人府。”
“奴才明白。”得了旨意,李德全急忙退出了殿外。
……
走出乾清宮的八爺在心裡暗暗思忖着,越想越心驚,越想越惱怒,“十四弟一定是遭遇了不測,他若是回不來,十三弟便有可能重獲新生,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。”
他除了滿腔憤怒,更多的是驚慌和害怕,若是驅了狼又迎來一頭虎,這該怎麼辦?
要想坐上至尊之位,就不能顧念半絲親情,血腥手段該用則用,婦人之仁隻會把自己帶去死亡之路。
深思下,他有種膽顫心驚的感覺,但容不得他思慮太多,當即強壓下心中翻騰,憤聲道:“不能讓十三弟走出宗人府。”
九爺大步跟過來,兩手握拳,咯咯作響,“十四弟沒有找到之前,他是不能出來。”他邊說邊緩緩朝着花園一方石桌走去,“皇阿瑪不能輕視,我們也不能盲目行事。”
“這眼下得趕緊控制住這個局面。”八爺深深的吐了一口氣,繼續道:“沒有爪牙的老虎也是老虎,不可掉以輕心。我會找一個死士,如此一來,就算皇阿瑪想追究,沒确鑿的證據,也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,傷不了根本。”
九爺眸光微微閃了閃,沉聲道:“皇阿瑪雖年老,但還沒有到那種任人擺布的時刻,你不要涉身犯險,一切以大局為重,宗人府那裡你就不要想了。”
此話令八爺心裡那個火氣騰騰的往外竄,“如若不是十四弟沒有母族支持,在朝中缺乏根基,皇阿瑪或許早已立他為皇太子。”頓了頓他收斂心緒,幽幽道:“可惜十四弟現在生死我們都不知,怎麼撐過這道難關還得細細籌劃。”
九爺挑了挑眉,目光停留在他臉上,“與其怨天尤人,不如想辦法把四哥逼出來。”他又高深莫測的笑笑,“十四弟了無蹤迹,何止是我們着急,四哥為了把十三弟給弄出來他能不急?能整天在府裡閑着?”
八爺眉頭深鎖,“他不會明目張膽去宗人府。”
九爺冷哼一聲,“他去不去都沒關系,我隻知道,有時候女人辦事的能力不輸于男人。”他嘴角微挑,垂着眼眸,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,“就讓十四弟妹去四哥府裡天天哭鬧,你想,這十四弟剛出事,弟妹兄長天天黏在一起,這又像什麼?”
八爺聽的透徹,嘴角勾起譏笑,“女人沒了男人依靠最容易利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