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爺與他相視一眼,目光交錯間好似閃過一絲犀利的精光。
十四爺沉靜的面容平靜無瀾,淩厲逼迫的眸光隻是輕輕瞥了一眼白初念,而她卻淡淡的轉開了眸光,不想再跟他說一句話,也沒有看他一眼,似乎當他是個陌生人。
“九爺,原來您與十四爺在這?”這時候,一道恭敬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進。
白初念擡頭一看,居然是隆科多站在門口。
她嘴角挑起一抹諷刺,京城有那麼多家酒樓,九爺偏偏選擇這家,還想着挖走四爺的人,這下是有好戲看了。
隆科多的目光朝這邊掃過,看到四爺那一瞬間,眼底閃過一道震驚,嘴角的笑微微一僵。
四爺輕輕瞥了他一眼,颀長的手指拈着酒杯,并沒有說話。
“今天這頓飯我來請,你們都随便。”九爺緩和神色笑了笑,在空位上坐了下來,深邃的冷眸盯着四爺,與他對立而坐。
隆科多讪笑着,在他身邊坐下後,暗暗觀察所有人神色。
四爺修長的手指搖晃着手中的酒杯,酒水不安分的灑在杯壁上,無形中透着怒氣。
他淡漠的眸光掃過隆科多,似是隐匿着一抹殺機。
十三爺靠在座椅上,翹着腿始終不說話。
“這一桌子的美酒佳肴,怎麼你們都不動筷子?”九爺抿了一口酒,唇邊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邪魅笑意。
十四爺唇角彎起,閃過一絲淡淡的譏诮,“菜不合口味可以換,若是大家坐着不動,那是明着不給九哥面子了。”
白初念看了眼一旁正襟危坐的人,美眸中閃過一絲冷笑,“菜是我點的,您要想換了這些菜還不如從隔壁另開一桌,這樣大家吃的都自在。”
十四爺臉色一冷,凝視着她,有一瞬間,竟不知道如何開口,話全部被堵在喉嚨間,一句都說不出來。
隆科多手心冒出了冷汗,但為了緩解這沉重氛圍,他咧嘴大笑道:“今天是九爺請客,微臣自當敬各位爺一杯。”
他向來廣交好友,滿漢權臣皆有,活絡氣氛這種事,他是不在話下,三言兩語并能讓他們兄弟暫時放下對彼此的不滿。
他先幹為敬,九爺很給面子端起酒盞,其他人勉為其難的舉杯敷衍。
白初念神色中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,混與政治場的人,果然最會說體面的排場話。
這些老謀深算的人,眉目談笑間盡顯睿智犀利,滿臉透着算計,說話尖利刻薄刺耳,怎麼聽着都不舒服。
特别是九爺,此人陰毒至極,算計人心最為拿手,跟四爺的陰冷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她饒有深意的慌着杯中酒,冷笑道:“人多喝酒雖是熱鬧,可你們這些奸詐的人心裡都裝着很多陰謀,不知今日又想算計着什麼呢?”
聽她這話,九爺薄唇微抿,眸子布滿厭惡,萃滿寒冰。
白初念平靜的抿了一口酒水,又輕笑一聲,“酒香菜也香,你們還是多吃一些。”
“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了喝酒?”十四爺聲音有些冷,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溫柔。
直視着那一雙輕柔溫潤的眼睛,白初念隻覺得無比可笑,側過頭去,竭力讓自己表現的無所謂。
隆科多又是嘿嘿一笑,“這喝酒的女人性情最剛烈。”
白初念擡頭看向頗具膽色的他,臉上湧起一抹清淺的笑意,“你說得很對。”
她又滿上了一杯,十四爺急忙拉開她的手臂,阻止道:“你不準在喝了。”
指間傳來的熟悉溫度,瞬間撩動了白初念心中的波瀾,閃爍的眸光隐沒在逆光處,立即湧上一絲懷念。
然而,她心中倔強,猛地一推,“我的事用不着你管。”
十四爺愣愣的看着她,深邃的眸子裡閃着一縷微光,無盡的疼痛在眼中蔓延。
冰冷的氛圍裡,所有人默不作聲,臉上的情緒卻在一瞬便逝。
“阿瑪,您怎麼會在這裡?”身後突然傳來一女子柔嫩的聲音。
白初念聞聲看去,一個胖乎乎的女孩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。
“閨女怎麼來了?”隆科多滿臉皺紋的臉頓時一白,随即起身推她離開,“阿瑪還有事,你先回家。”
“阿瑪,女兒不走。”這位胖女孩不僅不離開,肥壯的身子還拼命往空位上擠。
一雙小眼睛看到幾位英俊不凡的皇子,露出一副羞怯怯不敢擡頭的模樣。
隆科多癟了癟嘴,幹笑道:“這是微臣最小的閨女梓晴,讓幾位爺見笑了。”說着便讓她上前行禮。
九爺‘嘶’的吸了口氣,揶揄中帶着濃濃的痞味,“從來沒聽你提起過,你家還有這麼一個小胖妞。”
面前的梓晴肥胖如豬,臉上圓嘟嘟的,肥碩的衣衫将她罩成一個球。
她挪動着肥胖身體,對幾位爺屈膝行禮,直起膝蓋時卻不小心撞上了桌腿,“乒乒乓乓”碟盤相撞,一陣地動山搖。
又因為緊張難堪往後連退好幾步,腳下一歪竟狼狽的摔在衆人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