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風從窗外飄來,帶着幾縷栀子花的味道,幾分清香,幾分清涼。
一個安逸的夜晚,月光盈盈灑在白初念嬌嫩的臉上,她擡頭,目光不知望向了何處。
這一年對她來說,一切如此夢幻,讓她一度以為身處夢境中。
隻是,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,她無法長時間停留。
思羽站在栀子樹下,聽到她說明日就要離開,他幽暗的眼底頓時布滿了落寞:“為什麼一定要走?”
白初念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,“必須要走了,謝謝你這一年裡對我的照顧。”
見她眼角微微泛紅,思羽忙為她拭淚,憂心忡忡問道:“你有什麼要事,是非走不可?”
她眼底劃過一絲無奈,“因為京城裡還有我的家人,我必須要回去。”白四海是她在這裡唯一的挂念,她不能不管他,無論走到哪裡,她都放不下他。
看出她的憂心,思羽握住她的手笑道:“你舍不下親人,可以回去看看,我在這裡等你回來。”
“我不會在回來了。”白初念擡起明眸,意味深長的凝視着他,“這裡不屬于我。”
他靜靜的望着她,直直的望着她的眼睛,恨不得從她眼裡看到她的心裡去。
擡手,在要碰到她臉頰時又僵在了半空,沉思一會說道:“你中了蠍子毒,體内餘毒未清,我怕會随時複發。不如,你在住上半年,我在給你用點别的藥,等你毒完全解了在離開。”
白初念搖頭道:“我感覺已經好多了,沒有哪裡不舒服,如果真會複發,京城裡也有大夫,你放心,我是不會死的。”沉吟了片刻,又繼續說道:“你對我的救命恩情我無以為報,但我會永遠記住你。”
思羽聽後,眼神裡布滿不舍和痛楚,從來不知自己會因為她的離去如此痛苦。
好半晌,他擡手摸向胸口的位置,微微攏起了眉頭,似被什麼困擾着。
看到她眼中的錯綜複雜,心有千言萬語,卻都生澀的止于喉間。
……
第二日一早,白初念隐忍心中所有悲歡離合,徑步離去。
告别會掉眼淚,她不想在分别時勾起彼此的心酸情緒,更不願自己因為舍不得這靜逸的生活而不願意離去。
竹屋外,思羽靜靜立在廊下,颀長的身影投落在斑駁的樹影中,聽着她淺淺的腳步聲由近而遠,最後不見了她的蹤影。
他微眯起眸子眺目望去,楊柳依依的盡頭處是連綿起伏的山峰,望着那無盡無頭的路,唇角掠過一絲悲涼的笑意,落寞而無奈。
竹林飒飒竹葉落,一人背手而立,身上黑衣繡着麒麟暗紋,與全身的氣場完美融合。
他從身側一侍從手裡接過信,目光掃過信的内容,轉頭略有所思看着隐藏在山林中的那間小竹樓。
……
晌午過後,白初念進了城内,回到闊别一年的京城,她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,與白四海團聚她是高興的,但不敢肯定自己能否跟紫禁城徹底劃清界限。
從她做出決定回來時就注定了未來滿路荊棘。
此時此刻,她也不會想到自己早在别人的監控中,也不會知道那些隐在暗處的人見她平安歸來,立即縱身往皇宮方向掠去。
推開院門,院内一塵不染,一看便知有人日日打掃。
由于太過安靜,她知道白四海不在家,也沒糾結他的去處,去廚房自己弄點吃的墊了肚子,而後便坐在院中的一顆棗樹下乘涼。
涼風吹着,她舒服的閉着眼睛,不知不覺中竟睡着了。
直到日落黃昏,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她,随即一股酒味飄了過來。
白四海喝的醉醺醺的,東搖西晃的進了門。
“爹回來了。”白初念忽然跳到他面前,把吓了他一跳。
他退後一步,蠶豆大小的眼睛瞬間睜圓,在看清楚她的臉,雙手激動地按住她的肩,笑道:“閨女回來了就好,爹好久沒見你了,這幾日心裡惦記着你,沒想到你就回來了。”
他滿嘴酒氣,白初念捂住了鼻子,用手扇了扇風,“你沒事少喝點酒。”
“我除了喝酒沒别的愛好。”白四海嘿嘿一笑說道:“喝些酒,覺睡得也香。”
白初念懶得與他說這些,把他扶到屋中坐下,自己又忙活了一陣子。
天還沒完全黑,已經準備好一桌豐盛的晚餐。
白四海坐在飯桌前,一杯酒一口菜的吃着,那模樣别提多麼的美滋滋,“閨女回來了,爹吃什麼都香。”
“你多吃點菜。”白初念夾了一塊紅燒豬蹄放到他碗裡,“少喝點酒。”
兩人正吃着飯,大門突然被人敲響,白四海全身一震,急忙搖着手說道:“别開門,千萬别開門,也不要管她是誰。”
白初念疑惑的望着他,他那驚慌失措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,肯定沒好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