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裡，除了風微微地吹着，除了偶爾一聲蛐蛐叫聲，冷清的草原寂靜無聲。

白初念在芷柔熟睡後，一個人出了帳篷，走到無人的地方，在草地上坐了下來，她仰頭看着夜空，耀眼的星星，離得那麼近，仿佛一伸手就能觸摸到，就像愛情一樣，明明離她那麼近，可是她卻得不到，眼看着它從自己身邊消失。

在她思緒混亂時，不遠處傳來倆個男人的對話，其中一人聲音聽着很是嚴肅。

“十四弟跟西泰的閨女走到一起，我看不像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。”

她擡眸望去，見十三爺跟四爺漫步在夜色下，看着像是一起出來散步，但他們的談話聽着很是有深意。

“白初念心思不是很壞，有時候還挺義氣的，雖然刁蠻，現在也沒那麼讨厭了，隻是十四弟還是選擇了放棄。”十三爺語氣極為平淡，似乎對此事早就預料，似乎已掌握了十四爺的心思，他又笑着搖了搖頭，“十四弟一定會娶西泰的閨女。”

四爺眉頭一皺，淡然問道：“他會嗎？”

十三爺若有深思笑道：“我看芸霓姑娘好像挺喜歡十四弟的，十四弟想聯姻，這門親事不難結，那西泰更巴不得把自己閨女嫁入皇室。”

夜色如水，野外分外安靜，他們兄弟二人的話，白初念聽的清楚，想的明白。

十四爺與芸霓在一起，不是全因為愛情。

先前她不是很明白，現在才發覺他接近芸霓真正用意是想得到西泰的相助。

十四爺要的隻是權力，他想通過拉攏西泰來替自己奪得皇位。

她都快要忘記了他最終也會走向奪嫡這一條路，他将來是四爺的唯一勁敵，親兄弟拼的你死我活，為的就是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。

她在他心裡沒有多麼重要，哪怕他在愛她，都不敵萬裡江山，抵不過皇權之勢，也逃不過宮闱算計。

想到未來那場争鬥帝位的血腥，她笑的凄涼，不自覺的紅了雙眼，十四爺不會知道自己不是四爺的對手，将來他會輸的一無所有。

風吹來，一絲絲輕輕的風，吹不走她眼角的淚。

許久後，她擡手抹了抹眼睛，手腕上的一對銀環碰撞一起叮當作響，在夜間聽着尤為清晰。

四爺跟十三爺不約而同停住了腳步，看到她一人坐在草地上，白嫩的臉頰在月光下仿佛鍍了層銀光，在夜裡格外引人注目。

她坐在那發愣，便知道她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。

白初念此時低着頭，并不知自己被人發現了，她隻是坐在這裡，忘記自己坐了多久，忘記自己要不要回去，又該怎麼回去。

直到一抹淡紅色的朝晖出現在天際，她才揉了揉眼睛，動了動發麻的雙腿，爬起來步履蹒跚的往回走。

離營帳還有一段距離，她看到芷柔伸着頭四處張望，在看到她，飛快跑了過來，“初念姐姐，你什麼時候出去的？”又見她臉色微微憔悴，擔憂問道：“你是不是太累了？”

白初念知道她在等自己，不想讓她多想，勉強笑道：“我沒事，隻是睡不着，出去走了一圈。”

芷柔沒有多想她是不是在說謊，點點頭說道：“十三爺送來了紅豆粥，還熱着呢，你趕緊吃點。”

白初念應了一聲，跟着她進了帳篷。

半個時辰後，十三爺過來帶她們去馬場看賽馬。

那山呼海嘯般的喧嘩聲不絕于耳，白初念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，似鬧得很，卻又什麼都聽不見。

“我第一次看到女子賽馬，真的好激動啊。”芷柔興奮的小臉通紅，她看的心情澎湃，“這些女子好厲害，我覺得有好多男人都不是她們的對手。”她對馬非常懼怕，别說騎在馬上，就是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，看着馬背上的女中豪傑，心裡幻想着有一天，也能跟她們一樣，策馬揚鞭，在馬背上稱王稱霸，張狂不羁。

白初念神情悠遠，漠然答道：“她們都是滿人，都是會騎馬的。”

此時，馬場上的十福晉博得頭彩，她騎在馬上，笑着的看向衆人，向他們投去高傲的眼神，“我玩的不過瘾，還有誰願意跟我再戰一局？”

站在高台上的十爺心花怒放，揚手道：“福晉，别累着自己了，差不多就下來歇歇。”

十福晉歡笑道：“妾身不累，你今天别管妾身。”

“你就讓弟妹今天玩個痛快。”九爺笑道，又沖着十四爺挑了挑眉，“我知道芸霓姑娘馬術不錯，你讓她過來陪弟妹賽一場。”

十四爺徑直走下來，白初念眸光沉了沉，看着他的側影，心中不知作何滋味，他究竟是不是十四爺？是那個對她情真意切的十四爺嗎？說變就變，這才是真正的他嗎？

她的目光追随着他好遠好遠，一直到看不見了才暗暗收回。

……

芸霓正在自己的帳篷裡慢條斯理的挑選騎馬裝，眼前一件件豔麗的華服光彩奪目，令她一時拿不定主意，不知穿哪一件。

正在她猶豫不決時，她的婢女春桃挑簾跑了進來，手捧一件華麗的衣裳，“小姐，這是十四爺讓人送過來的，您看看喜不喜歡？”

她将騎馬裝整體的展開在芸霓面前，衣服以淺藍為底色，胸口出點綴的一朵朵乳白色花瓣，看着優雅不俗給人一種清麗的感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