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撩人,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下淺淺的銀白色光輝。
四爺清冷如霜的面容淡漠孤傲,他緩步走着,清風吹起他衣袍一角。
十七爺雙手背在身後,朝前走了一步,扭頭目不轉睛的盯着四爺的側臉,“我想到九哥方才的話,就覺得好笑得很,他還想攔着我們不讓走,這麼輸不起還争什麼?”
四爺輕蔑而淡漠的眸光一閃,并未多言,十三爺聽着也隻是笑笑。
“八哥被皇阿瑪滅的幹淨,九哥隻能在那怨天尤人了。”十七爺啧啧搖頭,諷刺的意味滿溢出來,“八哥一時得勢又如何?他那邊的人還不夠我玩的,隻是現在我們不屑于動他罷了。”
四爺拿出一封信函遞到他手中,“以後跟十六弟小心點,自己行蹤暴露了,還不知是怎麼回事。”
“這什麼?”十七爺帶着疑惑拆開信封,接着月光看清信中内容,瞬間就怒了,“我給十六哥的信怎麼會在你手中?”
四爺不以為然的輕描淡寫道:“你身邊的人不能全信。”
“我府中有奸細?”十七爺擡眸瞧了他一眼,其中的憤怒不言而喻。
四爺付之一笑,目光裡透着無與倫比的冷峻和深邃。
十三爺擰着眉頭道:“若不是我們把這封信給截了,現在差不多在皇阿瑪那裡了。”
十七爺不再說話,緊緊的攥着手裡的信箋,心中一團邪火在熊熊燃燒,“晚上回去,我得好好嚴查一番。”
“阿嚏”一陣春風襲來,他連打好幾個噴嚏。
十三爺拍了拍他的肩膀,輕歎一聲,“你要小心身子。”
“想不到我府邸竟然出了奸細。”十七爺從未有過的嚴肅此刻沾在了他的臉上,片刻後,又嗤笑一聲,“不過,八哥已失勢,朝中大臣倒戈相向的也不少,現在不都被我們掌控了嗎,誰的勢力從中幫扶,八哥也很難重新站起來。”
十三爺眸色一驚,立馬阻止道:“不要這麼口無遮攔,小心禍從口出。
“嘿嘿,我不說了。”十七爺讪讪一笑,他環顧四周見沒什麼可疑之人,隻有來來回回巡邏的侍衛,還是閉上了嘴。
一路走着,三人誰也沒在說話,出了宮門十七爺上了自己的馬車先離去。
看着他的馬車走遠,十三爺駐足片刻方才轉身。
他似笑非笑道:“十七弟的性子不穩,以後我還得跟在身後多提醒着。”
四爺眯起眼眸,沉聲道:“讓他别在跟其他人起沖突就行。”
“這我知道,言多必失,我會看着他。”十三爺點頭,下意識的望着他,卻見他神色平靜,勾唇不語,他笑歎道,“這次八哥身處漩渦無法獨善其身,而我們的勢力或多或少同樣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,隻是不同于八哥的明處行事擠兌的厲害罷了。”
四爺沒在多言,邁步向前走着,神情淡漠的一如既往。
……
時間一天天而去,日複一日的絕望累積在八爺心中,他臉上濃濃的愁容更為明顯,十分痛楚,又甚是無奈。
遭遇此次變故,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他再無翻身之日,身邊早沒了往日阿谀獻媚的人。
過去的輝煌不再,人生就此走向落寞,沒了往日那般風光。
自始至終,八爺都覺得困惑,為什麼自己沒有得皇阿瑪的歡心?他不明白,到現在還是沒明白。
近日,他又感染了傷寒,新病舊病加在一起幾近斃命。
九爺替他鳴冤,吵鬧着來到了乾清宮,把他的病情告訴了康熙。
康熙聽了隻是不冷不熱說讓太醫盡力醫治,臉上沒有一絲同情憐惜。
九爺大失所望,走出乾清宮,對着天空蒼白無力的笑了,以後,他們兄弟在朝堂上是無以立足了。
春末夏至,“斃鷹事件”過去半年多,康熙仍是餘威不斷,難以平息。
天氣逐漸炎熱,他從紫禁城移駕暢春園,路過八爺府邸,特意吩咐奴才要繞道走,以免過了他的病氣。
這幾個月,八爺病的人事不省,所有人都認為他回天乏力了,可是意外的,他還是頑強的活了過來,跟死神戰鬥他赢了一局。
此後,他行事不敢張揚,每一步走得如履薄冰,格外小心謹慎。
經過一段時間的心情沉澱,康熙思前想後還是下诏恢複了他的爵位俸祿。
雖然八爺如願以償重新做回了貝勒,但那些巴結他的人早轉移了陣地。
可是,曆經九死一生的他,即使遭遇連番打擊,骨子裡依舊有種不服輸的勢頭。
東宮虛位以待,各方勢力湧動不會就此停下,這本就是一場永無止境,不死不休的鬥争。
他清楚的知道,如果是他的對手将來繼承大統,他的命運無疑是被人捏着,指不定全家老小一起跟着丢命。
想要繼續在朝堂上翻雲覆雨,他打算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十四爺身上。
現在隻有他在兄弟當中唯一有勝算,為了自己的将來,他也得搏一搏。
……
秋季帶着絲絲涼意,花院中的花凋謝了大半,一眼看去頗有些荒涼。
很快到了中秋團圓夜,這天是喜慶的日子,宮中一片歡樂。
隻有琉璃小築一年到頭冷冷清清,沒誰願意與住在裡面的人結交。
今夜,白初念有濃濃的興緻,與芷柔一起在蓮花池邊賞花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