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她長大了嫁人了,卻過的不幸福,未來不知還要繼續忍受些什麼?
多年前,四爺傷害了婉玲,現在又傷他唯一的妹妹。
即使他想誠心歸順與他,都找不到一個讓他心悅誠服的理由。
他更惱恨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,一時憤恨難平,一通亂砸後才稍稍息了怒。
書案上的貴重物件損失了不少,幾個奴才跪伏在地上,看着滿地狼藉,身體瑟瑟發抖,都記不起這是主子第幾次發火。
“爹,四爺居然說一套做一套,我不能看着他這麼對待幽若。”年羹堯緊握着拳頭,朝着桌案錘過去,頓時連手中的玉扳指都砸成了粉碎。
這幾日,他一直吵着要去雍親王府,都被年遐齡給攔了下來,相較于兒子,他比較冷靜自持,已經犧牲了一個女兒,不願在失去一個兒子。
從接到賜婚聖旨那天,他們年家就得接受認命。
自己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,那些權力争鬥的事事非非沒有人比他更明了于心。
他不會說些極端的話,也不與黨派之争的人走得近,不願參與官場上的無奈種種,隻能守着兢兢業業的中庸之道來為人處事。
他懂得明哲保身,如履薄冰的日子已過的習慣。
四爺與八爺都站在勢力漩渦的中心,本就勢不兩立,水火不容。
對八爺,他刻意保持距離,先前他有意拉攏提拔自己,他都一一婉拒了。
對四爺,他是發自内心尊敬,但也沒有因為如此就産生投靠為他賣命。
把女兒嫁給他,雖不是他本意,但也無從拒絕。
他不能抗旨不遵,他要保住年家一族多年的榮耀。
自己隻有這一個女兒,作為父親,他想替她尋找到一個最好的歸處。
可這世間男人的感情,有始有終的能有多少?
即便她嫁給了九爺,就能确保九爺會愛她一生嗎?
男人三妻四妾,喜新厭舊,對一個女人真心一輩子少之又少。
一個皇子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整個後院。
倘若不嫁人可以周全一生,他倒願意去呵護女兒一輩子。
隻是……很多事情他都是無能為力。
……
月光透過窗子,斑駁光影灑在一人身上,将他修長的身影在地闆上拉得斜長,顯得落寞而孤絕。
拉錫站在書案旁,雖離得不遠,但四爺背身而立,面向窗外,他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。
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模樣的東西遞了過去,又退到一邊,安靜的很難讓人注意到他的存在。
四爺懶懶地掃過一眼,轉身,随意把信箋丢在油燈内,看着一瞬間火光吞噬了那薄薄的紙頁,光影交錯,映在他臉上晦暗不明。
拉錫憂心忡忡的問道:“四爺,人暫時不撤退嗎?”
四爺垂眸,語氣略顯遲疑,“年家沒什麼動作,盯着也無妨。”
“奴才照辦。”
拉錫走後,室内寂靜無聲,仿佛無人來過一般,連痕迹都消失不見了。
四爺身形未動,目光飄向了院外某一處,黑暗中似乎有些躁動,似乎等待着他的指示。
他關上窗子,那處暗地裡的躁動終于平息了。
……
臨近子時,月亮躲進了雲層中。
白初念躺在柔軟舒适的床上,從窗子望着那輪半月,忽然發現自己怎麼也湧不上睡意。
因為一場離奇又熟悉的夢,害得她連續一個多月都在失眠中度過,導緻她這段時間幾乎天天都沒一點精神。
她搞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啦,為什麼會因為一個夢讓自己魂不守舍。
難道自己未來還得抱着一個虛幻的夢過日子嗎。
她很清楚,人不能活在夢中,還是得面對現實。
這麼平躺着又想了好多,心裡漸漸浮現一個想法。
她想找到那年雨夜中救她的那個男人,找到他後,跟他道一聲謝。
翻了一個身,又覺得這好像不貼合現實,這麼多年過去,哪裡還能找得到那個人。
她連他是高是矮,是胖是瘦都不知道,怎麼能找到他,或許她翻遍整個京城都無從尋找他的蹤迹。
他是不是京城人也說不清,是不是那晚路過此地正好遇到了她也不知道。
一點眉目都沒有,茫茫人海中,想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。
可她隐隐覺得自己好像認識他很久,又想不起來什麼時候開始熟悉的。
翻來翻去還是睡不着,她坐起來,輕輕喚道:“萍兒,你在嗎?”
門被推開,萍兒手持燭台,就着微弱的燭光走了進來,“你怎麼還是睡不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