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鈕祜祿格格,您跟奴才走。”蘇培盛掩去嘴邊的笑,他在門外是豎着耳朵聽着裡面兩位主子的對話,四爺處罰鈕祜祿格格,福晉那邊也好回話了。
婉玲對四爺凄然一笑,淚水盈盈道:“妾身願意領罰。”她離去的背影沒有恐懼落魄,相反還端着鐵骨铮铮,臨危不懼的姿态。
蘇培盛見她步伐緩慢,他皮笑肉不笑道:“鈕祜祿格格,您快點走,不要誤了奴才的時間。”
婉玲面色沉浮了幾許,終化為了一抹意味莫明的笑意。
她的身份即便與福晉不能比,可比起王府中的奴才那也要高上許多。
蘇培盛這個奴才狗眼看人,她是領教到了。
陽光影影綽綽并不炙烈,院中樹木雖然枝繁葉茂,婉玲罰跪在此,仍舊被烤得‘奄奄一息’。
微微扶着她虛弱的身子,抽泣道:“小姐,四爺這麼對您,您還想着她幹嘛?”
婉玲聞言,眸光劇烈的閃爍了起來,四爺如此針對于她,厭棄與不喜表露得相當直白,絲毫不見含蓄。
她一不小心再次犯了錯,這一步錯步步錯,将來等待她的怕是萬劫不複。
她求助似的眼神望向微微,淚眼汪汪,可憐兮兮。
她被四爺罰跪兩個時辰,其她不得寵的女人無人再敢來翰墨軒,也滅了送湯送藥的念頭。
四福晉聽着蘇培盛的彙報,臉上帶着輕淺的笑意,聲音卻是一片清冷,“我還以為四爺被鈕祜祿格格的溫柔感動了,從她被罰這點看,四爺還是個鐵石心腸的。”
蘇培盛讪笑道:“福晉,鈕祜祿格格自嫁入府就沒有得到四爺的寵愛,您不要太在意她。”
“這府中的女人我誰都不放心。”四福晉輕撫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,她珍珠白的肌膚越發透亮,眼底卻掠過一抹陰色,“你去吧,繼續替我盯着。”
蘇培盛回到書院,從門的縫隙向裡張望,發現四爺并未歇下,而是斜靠在榻上看起了書,這才放心的離去了。
暖暖的光從窗外傾瀉而下,灑滿一地,室内彌漫着暖盈盈的氣息。
四爺看了一下午的書,似是看了許多,又似一個字都未看進去,他幹脆合上了書,望着書案一物怔怔出神。
……
轉眼已是六月間,在四爺休養的這段日子,朝中官員仍舊結黨結派,暗暗較量,相比之下,他遇刺一事被淹沒于塵嚣,顯得微不足道了。
這一個月中,九爺幾乎每日都要往年府跑,他下定決心要從四爺手中搶回年羹堯。
今早,在他出門前下過一場雨,青石地面已被雨水浸濕。
他一改往日嚣張,這次并未騎馬過市,反而是徒步而行。
“我昨日去見過年羹堯,好禮也送了不少,他人還未來我府登門拜訪,他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?還是害怕四哥發現不好交代?”他邊走邊嘀咕着,心底甚是煩躁不安。
“九爺,您看,那是年家姑娘。”
正為年羹堯而煩心的九爺,并沒有發現從他身邊經過的女子,但跟在他身後的奴才眼尖的看見了。
因為這句話,他停下了步子,轉頭望了去,“哪個年姑娘?”
“就是年大人的妹妹。”身後的奴才又提醒了一句。
九爺驚訝問道:“年羹堯的妹妹?”
“正是,她就是年家的掌上明珠。”
“你是怎麼知道的?”九爺看着跟在自己身邊的奴才,笑的很得意,他更是發懵,“年羹堯的妹妹我都不認識,你又怎麼會認識?”
“奴才前幾天去年府給年大人送禮,有幸一睹年姑娘的芳顔,這麼一個美人,奴才見了便不會忘記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奴才不敢騙您,當日奴才還未踏進年府,便遇見了年姑娘帶着丫頭出門,那日她帶的也是這個丫頭。”
九爺看着他一張誠實的臉,雖半信半疑,卻已邁開了步子悄悄的跟了上去。
隻見那女子着一襲青紗長裙,腰肢纖細,遠望竟有一種随風而去的感覺。
她是漢女,頭發隻盤了簡單的髻,後面一半仍是垂順的披散在腰後。
他嘴角含笑道:“光看背影都知道是個如花美人,年羹堯還有這麼一個妹妹藏着,我跟他這麼熟悉,還不知道他有一個妹妹。”
她身側的丫頭指着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說道:“小姐,您看那邊有賣冰糖葫蘆,是您最喜歡吃的。”
女子笑顔道:“我看是你自己嘴饞了想吃。”
丫頭調皮的一撅嘴,看着冰糖葫蘆那鮮紅欲滴的模樣,隻覺肚中如貓爪撓似的難受,“小姐,奴婢好久沒有嘗過山楂那種酸酸甜甜的味道,奴婢看着冰糖葫蘆感覺肚子都餓了。”
女子從她的額頭輕輕敲打了一下,“你呀,就是一個小饞貓。”
丫頭摸着頭問道:“小姐是同意了?”
“你這麼貪吃,若是把你餓壞了,誰來伺候本小姐。”
“奴婢去買兩串,不會少了小姐那份的。”
丫頭摸了摸腰間沉甸甸的荷包,高興的一跑一跳的竄了過去。
“你慢點跑。”女子輕聲說着,便也跟了過去。
“給我兩串冰糖葫蘆。”丫頭來到小攤前,快速的挑選了兩串,“幾個銅闆?”
小販看見身後跟來的女子,偷摸着打量了幾眼,便知道她是大戶人家的小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