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他被押了下去,所有人把腦袋抵在地上,一眼都不敢看禦座上的君主。
為了防止意外事情發生,康熙把誠郡王跟四爺也暫時圈進了起來。
他對自己的兒子有些害怕了,有點慌了神,舉足無措。
在他看來,身邊沒一人可相信,他的兒子都有算計,倘若不把他們看好,難保有一天自己不會命喪于他們手中。
弑君,弑父,這幾個字眼長期出現在他腦海裡,想到心裡就極打顫。
大阿哥兇相畢露,二阿哥秉性難移,八阿哥心懷不軌,九阿哥頑愚不冥還惹是生非,十四阿哥性格沖動容易暴躁。
他們都是那麼的難對付,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根本不認識他們一樣。
夜裡,他站在院中,時而舉頭望明月,時而低頭沉思。
他想念死去已久的赫舍裡氏,可宮中隻剩下他孤孤單單的一個人。
回憶往事,不覺中已是淚眼婆娑。
……
紫禁城中的謀求算計曾成就衆人,也曾毀滅衆人,無論是皇子争位還是嫔妃争寵,每一場陰謀都會伴随着多人犧牲。
人心惶惶中,已經接近了年底。
北風呼嘯,漫天鵝毛大雪紛飛而下,宮廷院落一片銀裝素裹,靜谧得可怕。
康熙躺在暖炕上雙目緊閉,看不出他是否真的睡着了。
殿中的炭火燒得旺,但冰冷的氣息卻彌漫了乾清宮,使人感受不到一丁點暖意,相反還是透骨的涼。
“皇阿瑪,兒臣來看您了。”
一個嬌嬌糯糯的聲音在康熙耳畔響起,他身子顫了顫,微微睜開了眼,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略顯瘦弱的小臉。
“皇阿瑪……嗚嗚……”剩下的話已被哭聲代替。
康熙坐起了身子,一雙深陷在眼窩的眼睛,顯得很是疲憊,他輕聲問道:“溫憲,你什麼時候來的?”
溫憲撲過去趴在他的懷裡,嗚咽道:“皇阿瑪,兒臣這幾日住在額娘那裡,額娘每天都很傷心,兒臣看着更是難過。”
康熙伸手摸着她挂滿淚水的臉龐,眼底的愧疚遮住了悲痛。
溫憲凄哀的眼神透着一絲不解,“皇阿瑪,兒臣不知皇兄們到底犯了什麼錯,會惹得您這麼生氣。”
“溫憲……”
“皇阿瑪,兒臣求您,求您放過皇兄們,不管他們犯了多大的錯,您原諒他們一次好不好?”
康熙嘴唇動了動,握緊了她冰涼的小手,到底還是沒發出聲音。
溫憲淚水浸潤了眼簾,柔柔的眸光滿是疼惜,“皇阿瑪忍心讓兒臣跟額娘傷心難過嗎?”
聽着她的一聲聲祈求,康熙知道她其實想讓他放了舜安顔,她是為自己的夫君而來。
“朕知道你想說些什麼,但朕不能答應你。”
“皇阿瑪可以不管額娘天天哭泣,怎麼也狠心讓兒臣跟着哭泣,您是不喜歡兒臣了嗎?”
康熙眼中添了絲感傷,“你是朕的公主,朕怎麼會不喜歡你。”
溫憲含淚進一步詢問道: “那麼皇阿瑪是答應兒臣放了皇兄?”
康熙不自覺的曲了曲手指,觸及到她手心的濕意,他皺了皺眉頭,“你不準在哭了,你在不聽話,朕可要生氣了。”
他臉色冰冷,目光中盡是無法遮掩的關心和焦灼,溫憲遂即起身倒了杯熱水遞了過去。
康熙接過沒有喝而是放到了一旁,“溫憲,你回去好好陪陪你的額娘,朕想歇歇了。”
溫憲眼斂一垂,雙腿一屈,撲倒在他懷裡又是一陣嗚咽。
望着窗外飄揚的雪花,康熙良久說道:“你是朕的乖女兒,也要學會理解朕。”
“皇阿瑪……”溫憲揚起淚臉,眉頭緊蹙,有一絲無奈,凄然道:“兒臣不想這個新年裡孤零零的一個人,兒臣不願看到額娘整日流淚,新年應該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,這樣才有家的味道。”
說完這些她便跑了出去,她終究沒有說出讓自己的父親放了舜安顔。
她雖不知道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,但她在康熙眼底看到了悲涼,這使她不敢說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