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别派之間互相争奪,争相獻寵獻媚時,四爺相對于他們卻安靜無比。
他是一個權力欲望極其強烈之人,可是更善于僞裝自己。
然而一心想制造事端的白初念卻不願放過他,幾乎是天天找上門對他各種纏磨,勢必讓他跟八爺之間來一場正面對決。
她雖不想卷入這場政治鬥争的漩渦中,可不知不覺已身在其中。
她手中沒有可以倚仗的力量,就必須找個人冒險去試求。
“奴婢知道四爺表面上刻意為自己塑造一副與世無争的假象,實際上暗中結交大臣,偷偷的培養自己一方勢力,讓皇上誤以為您真是無欲無念。”
聽着她的口無遮攔,四爺堵在心中的怒火即将爆發,隻不過很快便被壓制了下去。
白初念似笑非笑的目光一動,落在他手中忘記合上的一封信箋上,悠然問道:“您手中的這封信是關于群臣舉薦直郡王為太子的?”
四爺忙将手中的信箋合上,“隻不過是一張作廢的紙張。”他說得是振振有詞,隻是手上的動作明顯有些欲蓋彌彰。
“哦,原來如此。”白初念裝模作樣的點點頭,擡眼看了看扶額歎氣的十三爺,“十三爺對将來誰能夠問鼎九五至尊,一點興趣都沒有嗎?”
他一口否決,“沒有。”
“既然沒興趣,您昨天幹嘛偷偷的跑去上驷院?”
“你……”十三爺怒目而視,被她問得沒口難辨,好一會才說道:“你敢跟蹤我。”
“你之前不也跟蹤奴婢嗎,這有來有往很公平啊。”
十三爺心中縱有千般怒氣卻礙于衙門裡人來人往不敢發怒,憋着火,盡量讓自己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。
白初念看着一臉嚴肅的四爺,直視着他森寒目光,壓低聲音說道:“四爺不管是文學造詣還是書法騎射,在所有人當中都是出類拔萃的,您會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裡一動不動嗎?您看似不争不搶,遠離朝堂一切紛争,實際行動不比别人慢,您怎甘願做個閑雲野鶴的閑散宗室。”
四爺向來冷靜沉着,不會輕易讓人洞察自己心思,但是次次被一個女人給戳穿,再淡定的性子,被如此糾纏挑釁也不禁惱意陡升。
他輕輕閉上了雙目,片刻之時猛然睜眼,拉着她大步朝外走去,“去你想去的地方。”
他用力攥着她細細的手腕,在稍稍用點力都能擰斷她的一條胳膊。
衙門這麼顯眼的地方,他做出如此驚人的動作,不免讓有些人多看了幾眼。
在上驷院大門外,他們停下了,一個藏身角落的小太監在這時縮回了頭,很快便轉身往另一側跑去。
四爺望着院内的情形,冷冷問道:“我想知道你怎麼看?”
白初念面色未動,摸着被拎痛的手腕,斜看了一眼正被教訓的廢太子,“二爺沒了太子爺的身份,被人欺負很正常,他以前對你們不也是這麼過分嗎。”
“那你認為他會一直處于這種逆勢嗎?”
“不會,用不了多久,他還是從前那個高傲無禮的太子爺。”
四爺聽了有片刻怔愕,掩了森冷,繼而平靜問道:“真是你所說的這樣?”
望着眼前這張峻臉已斂了怒容,換上了慣有的淡然表情,白初念禁不住輕笑一聲。
“你笑什麼?”
“覺得好笑就笑了。”
對她的回答,四爺很不滿意,聽着好像在告訴他,這就是對他的嘲笑。
聽着院内直郡王狂妄叫嚣的聲音,白初念輕言道:“四爺别急,還是看看直郡王接下來會來哪招。”
“怎麼做,也沒誰敢告到皇上那裡。”
“他們不敢,那您想辦法讓他們敢啊。”
聽她這麼一說,四爺清冷的聲音有幾分暗沉,“你有辦法?
白初念又是一笑,神态很是傲嬌,知道他一時半會想不出好辦法,還得指望她獻計,她笑得狡黠危險,“說的過于直接會引起皇上的懷疑,現在直郡王備受恩寵,朝堂上有很多人都被他收買了,誰都不敢在這時揭發他。”
十三爺點頭附和,“你說的很對,這個時候确實沒人敢跟他死磕。”
白初念唇角笑意慵然,眉宇間幾分漫不經心淡淡散開,“官僚之間不拉幫結派,可能一輩子都升不了官,出了事沒人說情,如果别人出事你也可能被陷害成了犧牲的替罪羊。但是皇上為了鞏固皇權,肯定不會讓一個黨派獨撐朝政,否則皇權會被日漸削弱。”
四爺靜靜的看着她,深邃的雙眸如深海漩渦,引人深陷,“你敢直言不諱的說出來,知道這樣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惡果嗎?”
白初念嫣然一笑,遂眉頭輕輕蹙起,“最壞的結果不就是殺頭嗎,還有什麼比掉腦袋更慘的。死有什麼怕的,不過是一瞬間的事,閉上眼睛就過去了。”
她含笑的眸子一寸寸的變得冰冷,她想看着八爺失去康熙的寵信,失去了他畢生所求的皇帝夢。
看到他被除去宗籍,受盡折磨在獄中含恨而死,那才是暢快人心的事。
至于她,死就死了,一條被撿回來的命有什麼稀罕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