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上,罪臣無以言對,罪臣愧對于朝廷。”
想起他們二人并肩作戰的日子,一路闖過的血雨腥風,康熙不禁凄然笑道:“朕有時會憶起年少的時光,那時的你在朕身邊做禦前侍衛,記得鳌拜專權的那段日子,朕夜夜提心吊膽,不能安甯入睡,後來你給朕獻出了一條計策,還幫朕找了些身手敏捷的少年侍衛,讓朕不費吹灰之力地打倒了鳌拜,朕可以成功親政少不了你的出謀劃策,每當朕回想起這些,在想到你如今越發膨脹的野心,朕是徹骨的寒心。”
這些話觸動了索額圖,使他當衆趴在地上痛哭流涕。
那些年跟在皇上身後風風雨雨,起起伏伏,那時他以命相互,以誠相待,也不知從何時開始為了私欲,他變了。
“你是個有能力之人,朕欣賞你的才幹,欣賞你的謀略,可惜你不為朕所用,終究是朕錯看了你。”
“皇上,罪臣無顔面對您,罪臣真的是該死。”
“你何止是該死,你犯下的大罪足以受千刀萬剮之酷刑,死多少次都減輕不了你所犯下的罪。當年朕攻打準葛爾,你就想着要謀害朕扶立二阿哥繼位,那時朕也想過定你的罪,正當朕猶豫不決時,當晚朕做了一個夢,在夢中,朕見到了赫舍裡氏,她讓朕饒恕你,還求着朕不要殺你。”提到了這個他深愛一生的女人,康熙面容上無意中流露出來了落寞與思念,“你能活到今日是因為朕對赫舍裡氏的一片真情。”
“罪臣擁護二阿哥幾十年,确實動過讓二阿哥提前登上皇位的打算,可是罪臣沒有想……沒有……”索額圖語不成聲,最後的話還是沒能夠說出來。
康熙聽着,嘴角露出苦澀的笑意,“你沒想過要謀害朕?你沒想過把朕除掉讓二阿哥坐穩這個位子?你受到了朕的重用,可你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,私下背着朕組織黨派,禍亂朝政,這些都是對朕的一大威脅,而你做的這些都隻是為了二阿哥嗎?”
“罪臣……”
“其實是為了你自己的野心,你什麼都敢做,篡權奪位你不敢?”
索額圖這張蒼白不堪的臉上堆滿了皺紋,嘴唇透着一種死灰色的白,不停的抖動着,他已無力在替自己辯白。
“你教壞了秉性純良的二阿哥,毀了朕一手培養的太子。”康熙說到這裡,深切的恨意在眼底瘋狂燃燒,“若不是因為赫舍裡氏,朕都想滅了你九族。”
伏趴在地的索額圖身軀微顫,本能感覺恐懼,重重的磕了幾個頭,碰撞地闆的聲音沉悶而實在。
“你機關算盡最後卻是毀了自己,你死的不冤,也是死有餘辜。”康熙神色冷肅而堅定,說得極為強勢霸道,“你太過于自信,自信的認為朕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,殊不知真正被玩弄的人是你自己。”
自古,凡是插手帝王家事的臣子幾乎都沒有好下場。
掩去了眼底的震駭,索額圖颠聲道:“罪臣願意領死,懇求皇上給罪臣一個痛快。”
康熙狠聲狠色道:“朕不會讓你死的痛快,你是本朝的罪人,朕豈能如你願。”
“皇上,罪臣自知罪該萬死。”爬到他的腳下,索額圖顫手拽着他的衣擺,祈求道:“但是皇上平定三藩之亂罪臣再次立功,罪臣替大清立下過汗馬功勞,罪臣功大于過,皇上也得讓罪臣死的體面一些。”
康熙厭惡的踢開了他,恨聲道:“究竟是功是過,孰是孰非,你自己心裡明白,朕不殺你的頭就是給你留了體面。”
“皇上,罪臣曾經對您也是忠貞不二,盡自己的臣子之職,為皇上巨匠人才,為您……”
“你毀了朕的太子,這個理由足夠可以把你千刀萬剮。”
“皇上……”索額圖臉上露出猙獰嗜血的狂笑,嘶喊道:“皇上,罪臣不甘心呐。”
康熙對他的恨意已經深入骨髓,若不是顧忌君王的威儀,都想親手結束了他的性命,“朕把你定為大清第一罪人,你就是死,朕也要讓你遺臭萬年。”
下一瞬,索額圖眸光劇烈震顫起來,“皇上……”
“來人,把罪臣索額圖帶下去。”
門外的侍衛聽到吩咐,進門便将趴在地上的他給拖了出去。
他那一聲聲驚恐的哀叫傳遍了乾清宮,但卻無一人肯替他求情。
他稱王稱霸多年,誰又想讓他繼續活着欺壓衆人,皇上能夠留他全屍,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。
三天後,他被康熙以結黨妄行,妄議國事等諸多罪名,宣其為“天下第一罪人”。将其囚禁在宗人府大牢,并下令不許人探望且禁止喂食。
盡管他一生建立不少功勳,最後還是因為卷入皇子之戰,落了個悲慘結局。
即便是功大于過,也低不了他罪惡滔天,從承襲爵位手握重權的謀臣到流入監獄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。
而他的同黨多被誅殺,被拘禁,同祖子孫多數被革職。
朝中大臣與之牽連甚多,一時間,朝堂之上人心惶動,京城之中流言如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