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爺望着他平聲問道:“你舍不得離開?”
十三爺沒有回答,而是笑着反問道:“你想離開嗎?”
四爺嘴角似乎牽出絲若隐若現的笑意,“平靜的生活固然引人向往,可卻不是我長久停留之地。”
“這是生在皇家的無奈,連安身之所都由不得自己選擇。”十三爺靜靜的答道,眸光轉動間卻意外看到了一個剛剛才提起過的人,“四哥,你看。”
四爺轉身随着他的目光望去,見到托娅立在自己身後。
她面容柔和清美,略帶凄楚之色,見她看着自己,便又轉回了頭。
托娅緩步走到他身前,神情緊張地凝着他,低聲問道:“四爺明日就要離開,我們就不能像之前那樣好好說說話嗎?”
“你不應該來這裡。”四爺面容冷酷,聲音更冷。
托娅不自覺的垂下了頭,她跟了太子,現在的身份确實不應該來見别的男人,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心。
“公主。”十三爺對她淺淺一笑,以示安慰,他雖不讨厭她卻也不曾有好感,“公主來見我們倘若被太子爺發現了,你該如何解釋?”
“我……”托娅欲言又止,兩隻手别扭的交叉到了一起。
十三爺皺眉道:“不要讓其他人發現你,這樣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禍端。”
托娅凄然苦笑,再看眼前負手而立的四爺,沉穩峻冷淡漠涼薄,從頭到尾,他對她都沒有愛意,隻是她一人自作多情罷了。
一陣秋風吹過,卷起樹葉四散打轉,冷月高挂枝梢,風把光秃秃的樹枝吹得呼呼直叫。
她走了很久,四爺仍沒有回頭,而是望向了無邊無際的黑夜。
……
次日清晨,幾隻不知名的鳥兒栖息在枝頭上,叽叽喳喳地叫個不停,給靜谧的草原帶來了幾分勃勃生機。
隊伍出發之前,康熙命人找來了太子,讓他跟直郡王兩人負責照看十八皇子。
然而太子卻不是一人前來,而是把托娅一起帶了過來,“皇阿瑪,兒臣要帶托娅回京,求皇阿瑪準許。”
“你到現在為止眼裡隻有女人。”康熙在跟太子說話,眼睛卻定向了托娅,“你的眼中何曾有過你的兄弟?”
“皇阿瑪,托娅已經是兒臣的女人,兒臣要給她一個名分。”太子誠實的說道,他以為這樣康熙就會有所動容,托娅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女人。
可他不知自己這麼一說,康熙對托娅越是心懷惡感。
“你是公主行為卻這麼不檢,連太子都敢媚惑,你該當何罪?”他當衆呵斥一個女人厚顔無恥,已失了帝王的體面。
站在太子身後的托娅一直低着頭,聽到康熙對她的怒斥,她本能的抖了一下,随後匍匐在地上聽從發落。
康熙威嚴的眼神逼着她,“你以為自己跟了太子,朕就會讓你待在太子身邊?”
“皇上,托娅沒有這麼想過。”她為自己小聲的辯解了一句,她怎會願意跟太子,若不是太子給她下了藥,她又怎會甘願認命。
“皇阿瑪……”太子想求情,但在看到他充滿戾氣的眼神,立即吞了後面的話。
康熙叫來兩個侍衛,對他們命令道:“把她帶走,朕不想在看見她。”
侍衛拉起托娅準備把她帶到皇上看不見的地方,可卻被太子從自己手中把人又給搶了過去,“皇阿瑪,兒臣想帶托娅回京,您為什麼不同意?”
誠郡王見狀,又慌又急,“太子爺,您這又何苦呢?”
太子沒聽他的話,仍對着康熙大聲嚷着:“皇阿瑪,求您答應兒臣。”
“你是不是想讓朕殺了她,你才安心。”
“皇阿瑪是鐵石心腸嗎?”
“鐵石心腸?”康熙咀嚼着他的話,忽然陰笑道,“朕要殺了這個女人,你說朕鐵石心腸,你十八弟病重躺在床上不能吃喝,你作為兄長不聞不問,這又是什麼?算不算鐵石心腸?”
一時太子無話應對,他給誠郡王暗遞眼色,卻沒有得到一點回複。
“皇上,托娅認罪。”托娅很小心的擡起頭,話說的也很小聲,“托娅願意接受處罰。”
康熙冷哼道:“太子為了你都敢與朕頂撞,朕賜死你,你有何話說?”
“皇上,托娅願意領死。”托娅磕頭謝恩,讓她選擇,她倒是願意一死,這樣也好過跟着太子。
太子在康熙開口之前搶先問道:“皇阿瑪,兒臣看上的女人您卻要殺她,您這麼對兒臣真的是因為十八弟嗎?”
聽着他一聲聲質問,康熙無力再回答,他惱怒的臉色上添了幾分難過,抿起的嘴角微微下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