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粒般的雨像決堤的洪水傾瀉而下,混雜着不絕于耳的雷鳴聲,還夾雜着肆意妄為的呼嘯聲。
衆人走出大殿,壓下心底翻騰不安,冒着大雨返回府邸。
十三爺艱難的壓下了心底複雜情緒,緊握着手心,緊繃的面龐才漸漸松緩下來,“皇阿瑪并沒有提及太子爺向戶部借款一事,這是為何?另外,太子爺借款人人得知,也就沒人敢說出來,十哥從中同樣撈了不少銀子,為了針對太子爺,還不惜把自己給抛出去了。”
四爺冷笑一聲,笑意不達眼底,清冷而深邃,“皇阿瑪今晚沒提,不能代表日後不追究。現在急于籌款,其它事隻得先擱置一邊。”
“幸虧你昨晚查了賬冊,皇阿瑪已經清楚了國庫有貓膩,遲早會騰出手整頓吏治。”
“銀子總是可以追回來的,眼下最關鍵的是先過了這一關。”
十三爺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,“那些人大多都跟皇親宗室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,一旦正式着手,很多人的利益會被觸犯,牽一發而動全身。”
“不可能放任他們不管,讓他們依靠權勢在朝廷裡繼續妄作胡為。”四爺幽深的眸光漸漸凝結成冰,聲音更是涼薄,“皇阿瑪對官員過分寬縱,導緻朝野上下貪污橫行,讓他們在地方大肆兼并,魚肉百姓,若這個時候不把他們連根拔起,隻會助長他們的氣勢。”
十三爺重重點頭,“你掌管戶部,皇阿瑪定會讓你追繳國庫欠款,那時必須得算上我,我們兄弟聯手定将他們趕盡殺絕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直郡王笑着跟了上來,他譏笑道,“我沒想到這一次四弟選擇置身事外,對江南百姓漠不關心。”
四爺停下步子,冷聲道:“大哥同樣把這個差事讓給了八弟。”
“因為我不相信八弟會順利完成江南籌款任務。”直郡王堅信這一點,肯定有人會從中搗亂,他不想費精力跟他們鬥智鬥勇,“捐款是采取自願,可地方官員難免陽奉陰違,不配合辦事。”
“八弟是主動請纓,而他辦事屢屢得手,早就得皇阿瑪看重,誰也不想在皇阿瑪面前搶他的差事。”
四爺的話明顯地表明了八爺替主分憂不是一回兩回了。
直郡王聽着心中很不暢快,難道他在皇阿瑪眼裡成了酒囊飯袋?
十三爺挑眉笑了笑,“八哥最晚也得後天離京,大哥想去還來得及。”
直郡王有點心動了,他帶過兵上過戰場,如今是表現自己的時候,不能把建功立業的機會都讓給了其他兄弟。
“多一個人多一份力,你們兄弟齊心協力一定會逼得江南官員全力配合,在我心中,我一直更偏向于大哥。”十三爺推波助浪,多麼希望他會一同前去,不想看到功勞歸功于八爺一人。
看他這副惶急的模樣,直郡王不由揣度着,他這番關切的背後究竟端着幾分真心,還是他們另有打算。
他冷哼問道:“四弟昨夜會突查國庫賬目,也是因為白初念提前告訴你的?”
四爺遲疑了一會兒,直視他疑慮的目光,沉沉道:“就是沒有那幾本賬冊,皇阿瑪也不會永遠被蒙在鼓裡。”
“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,更别想瞞過皇阿瑪了。”直郡王蹙笑,“一個女人說出來的話,你還是不要相信的好,别又惹得他人嘲笑。”說罷便急着往回折返。
此時,康熙還未歇下,他再次憶起了因大師的話,想起三年前那可怕的一天。
白初念的到來到底意味着什麼?留她一命是福還是禍?
在他思緒混亂時,直郡王在門外大聲嚷了起來,“皇阿瑪,兒臣有事求見。”
康熙對李德全吩咐道:“讓他進來。”
直郡王一鼓作氣,以雷霆之勢返回乾清宮,一進門便表明了決心,要跟八爺一起去江南。
他有立功的心理,康熙明白,便同意了他的請求。
第二日,散朝後,直郡王纏上了八爺,“八弟,我可是率領過千軍萬馬,身上殺氣很重,什麼都不怕,這次去江南,我們一起。”
八爺面上不顯,心裡卻翻騰得厲害,自己拒絕不了,也不想多費口舌。
雖說多出一個人搶自己的功勞,可是為了人身安全,答應也沒關系。
江南災情嚴重,地方官員不一定鎮得住那些災民,萬一發生了災民集體鬧事,他們怕是扛不住,有大哥在,也多了一份安全保障。
“八哥,我也去。”九爺慵懶随意的眸子,瞬間多了一抹認真謹慎的意味,“你雖是朝廷委派過去的欽差大臣,可是不能保證那些江南官員不會聯合起來使壞。”
八爺微笑道:“好,上陣不離親兄弟,縱是龍潭虎穴我們三兄弟也要闖一闖。”
午後,他們兄弟三人啟程南下,與當地官員共同負責赈災事宜,籌集赈災款項。